她一上馬,幾個顛簸,暈了過去。
西川緩緩笑起來,原本都存了必死之心,誰知道再醒來的時候,卻被人告知,說是被救下了。
這年頭還能再諷刺些麼!
“要不是十將軍送你來,交代過要好生照看,老孃一定現在就扔你出去。”十娘冰冷的給了她一眼,甩門而去。
門吱呀吱呀作響。
不一會兒,青衣已然領了人來,給西川挪了窩,是個很偏僻的房間,不至於太差,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躺在床上,側頭,可以看到高高的圍牆。
樂師媽媽說過,會有個人騎著高頭大馬來接她走。西川想著,是我離開了,所以你騎馬追到荒漠裡麼。
“手,你的手,是木頭嗎?”
十娘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卻一點也不顯潑婦架勢,反倒是高高在上,媚態橫生。
連日修養,西川恢復很好。只是被忽略的厲害,她有自知,於是也便不出門。今兒個瞧著幾個姑娘被十娘盯著練身段,忽的起了看看的興致。
臨窗眺望。
很突然,一個姑娘頂著花盆,大哭起來。
十娘嫋娜的過去,竹鞭頂住搖搖欲墜的花盆,臉上是說不上的神情:“哭個鬼啊,身在青樓楚館,還要立貞節牌坊不成?選你去軍營,是抬高你了,別給老孃不識好歹。”
軍營?
西川嘩地拉開了門,叫住打掃的小廝:“院子裡的那些姑娘是要送去軍營的?為什麼?”
小廝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繼續掃地。
西川抬手,扶住小廝的肩膀,大力搖晃:“她們是不是要去軍營?是風十里十將軍所在的軍營對不對?”
平時裡見慣了西川對下人溫和點頭致意的樣子,忽的這麼來一下,小廝直接嚇蒙了。
結巴了半天才捋順,說出口。
“是要去十將軍的軍營。我們春風得意閣已經這麼做好些年了這男人不是都有需要麼,當兵的自然也不例外”
最後一句話小廝沒膽子說出來,是含在嘴裡嘀咕的。
西川放開小廝,快步跑到了十娘面前,眼中閃爍著難得一見的光芒。她說:“送我去。”
“哈?”
十娘嫌她礙事,只想打發了她走。
西川肯定的更清楚的又說了遍:“我聽人說了,她們是要被送去軍營的,也送我去。”
十娘輕嘆了聲,不搭理。
西川言辭懇切。
“既是十將軍救的我,他就該負責到底,把人丟在這裡算怎麼回事?我要去找他。”
“我說這七村八寨的,腆著臉湊上去要倒貼給十將軍的,排一排沒有十幾條街也有幾個村了”
十娘斜倚著身子,雙手交叉在胸前,很是高姿態,瞥眼之際,帶上一抹笑,冷冽的很。
“你算哪根蔥!”
若是爭鋒相對了,十娘定是光嘴下也不會饒了她的。她西川偏生的什麼也沒說,只睜著無辜的眼,定定的瞧著。
她說。
“若不是要去報恩,我到底為什麼要活著?”
十娘就沒了言語,她最吃不得這種調調,叫她一陣心驚,沒回過神來,已經鬆口。
平生見著了不少人,什麼問題是沒聽過的,也沒面臨剛這一問時處境狼狽。
那茫然又絕望的神情。
一個人怎麼就除了報恩便沒了活下去的理由呢?
十娘望著跟在姑娘們練身段的西川,莫名的,心中就擔憂得緊。
到底是怎生的氣質?
只淡笑著,疏離的很,款款行著步子,卻叫人挪不開眼,那絕世般的氣質絕不是十七八歲的女子會有的。
明明長得也不算出眾。
“停。”
十娘叫住了西川,“那麼些年,春風得意閣送去的姑娘也不少,沒一個叫十將軍瞧上的”
西川只點頭。
“你明不明白?”
“什麼?”
十娘看著無辜反問的西川,一時心亂得很。
沉默良久。
西川輕輕的笑:“軍中會需要舞妓麼?我舞跳得很好,所有的人都這麼說。我可以跳給你看。”
笑彎了眉眼,成了一道縫,看不清楚裡頭的神情。
曾經哭著起誓,以後再也不跳舞。
不曾想,才沒過多久
到了最後,賴以“謀生”的,還是為最可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