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風十里等候,一派隨意,面上儘管沒有笑意,卻是溫潤的很。
半個多時辰過去。
御醫姍姍而來:“啟稟皇上,西川姑娘除了身子虛的厲害,沒什麼大礙的。幸好毒藥擱置太久,失了藥性,否則怕是回天乏術。”
“知道毒藥是哪裡來的嗎?”風十里調頭問匆匆跟出來的小太監,氣息冷冽,言辭不自覺地帶上凜冽的味道。
“回皇上,據宮女所言,西川姑娘只去過一趟攬翠宮。”猶豫著,小太監還是老實回話。
風十里皺起眉頭:“攬翠宮?”
“是先帝自民間納入宮中的那位娘娘住的,入宮不出三月,便被先帝賜死,後來攬翠宮就一直閒置”
小太監說的艱難,這段在宮裡是禁言,不過皇帝問,他又不能不說。
頓時,風十里心下了然,也不多問。
御醫在旁踟躕著,到嘴邊的話,說不口。瞥見皇上掃過來的眼神,身子一顫,結結巴巴張口:“啟稟皇上,西川姑娘一心求死,再這樣下去,怕是挨不過幾個時辰。”
聞言,風十里邁步進屋。
西川在床上躺著,面色慘白的,全無生氣,一雙眼泛著死灰色定定的盯著床頂,周遭人來人往,她一概漠視了。
怒火在心頭燃燒著。
風十里厲聲道:“你的命何曾變得如此輕賤!”
西川依舊定定的瞧著床頂,她說:“太后娘娘說,這進了皇宮的,要麼嫁出去,要麼死出去。”
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笑意。
“反正,死對西川而言,很熟練了,沒什麼好怕的。”
風十里黯下眉眼,沉聲道:“不用死了,朕準你出宮。等養好身子,叫南澗護送著,大大方方走便是。”
閉上眼,一口懸著的氣緩緩壓下。側頭,再睜眼之際,西川緩緩道:“謝皇上恩典。西川自己會走,就不煩擾南將軍了。”
瞧著她眼中的堅決。
風十里開口,語中透著施恩之意:“隨便吧。宮中珠寶錢財甚多,你大可領些去,一生吃穿不愁,或是要榮華都不是問題”
“不用了,西川不過是舞妓,太子或皇上的東西,西川配不上。”西川恭敬而疏離的拒絕,只一剎那,他們已經是咫尺天涯。
風十里沒再說話,儘管他那句是好意,不過,好意壞意都不需要了。
“皇上政務繁忙,西川不打擾。”
趕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一屋子的奴才皆是心驚膽戰,這皇帝可不是個好脾氣的主。
風十里一張臉沉到底,揚長而去。
西川掙扎著從床上起來,細密的汗佈滿額頭,御醫急忙來阻止,一臉的慌張,她是沒有要聽的意思。
“皇上說了,養好身子再走,也不遲的。”南澗擔憂的很,一貫溫潤的面色顯出些愁色。
西川不答,行至桌案前,把古琴抱在懷裡,低聲道:“勞煩南將軍跟皇上說一聲,這古琴西川想帶走。”
“好。”南澗點頭。
“多謝。”
西川微微點頭,蹣跚著步子就要走。
輕嘆息了聲,南澗掏出一袋銀子,塞到西川手裡:“既然要走,也要帶著銀子在身上,出門在外沒有銀子怎麼過日子放心好了,這銀子是我的”
抬眼看著他,西川淺淺的笑著:“多謝南將軍。”
“也算相識一場,送你到宮門口總沒問題吧?”南澗換上溫潤的笑顏。
“好。”
西川點著頭,任由南澗扶著自己,腳下步履蹣跚著。
“起來,起來”
身下的床劇烈搖晃著,耳邊傳來不耐煩又熟悉的聲音,帶著叫人安心的刻薄味道。
西川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十娘那張媚而不妖的臉,還是著一身綰色輕紗的衣裳,此刻正斜睨著眼瞧她。
十娘雙手交叉在胸前,一隻腳抬起踩在床沿邊上,鳳眼輕佻著:“你當我春風得意閣是開善堂的麼?想來就來,想睡就睡老孃可告訴你,別逼老孃找人丟你出去。”
西川抬抬手,動動身子,身上一派輕鬆,想來連日的修養,什麼大傷小傷已經好全。一骨碌爬起來,規規矩矩的討好:“西川多謝十孃的照顧。”
自皇宮出來,她便找了輛馬車,緊趕慢趕,不停歇的奔波,到了春風得意閣,然後暈倒在人門口。看這架勢,定是十娘最終沒忍心就任由自己躺在大街上,這一把倒是賭對了。
不自覺的,嘴角輕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