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晨風靠向椅背,唇弧一彎,“你們何不問她本人?”
這句話無疑引起極大震撼,所有人無不回頭,視線沿著安晨風望去方向的朝蘇韻柔洶湧射來,一雙雙凝聚成火眼金睛逼人現形。
旁邊的記者迅速向蘇韻柔包圍過來。
“蘇小姐,你今天為什麼會來參加這個招待會?”
“請問蘇小姐,當初你和安晨風分手的原因是什麼?可以透露一下嗎?”
“蘇小姐。。。”
蘇韻柔一手掩耳一手遮睫,無措地想避開淅瀝不斷的鎂光燈和人潮。
慌亂中從指縫間仍然一眼看到,那個與她分隔在人海兩端的肇事踴者,臉上正掛著淡而遠的神色冷眼旁觀,郝心妍依在他身邊,眼帶挑釁的輕輕挽上他修長手臂,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看,兩人都堪稱完美絕配。
還有段雲卿臉上的幸災樂禍以及微微驚訝的神色。。。讓人難堪。
此時他左手尾戒上反射閃出的璀璨光芒,在此刻是那樣的越發顯的諷刺。
紛繁嘈吵中忽然湧進一聲無奈到極點的嘆息,“蘇韻柔。”
漂浮無依的心終於遇到了救命稻草,蘇韻柔發狂地推開所有人,衝過去偎進顏蘇倫懷內,她緊緊抱著他,臉埋在他胸前,嘶聲啞語,“每一次,你都會救我,求求你,現在,救我走,好不好?”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人以為她堅強得足以承受這一切,沈玟嫣也好,安和也好,甚至連安晨風也好。。。為什麼。。。黑暗中她想發問,張了張嘴,卻問不出來。
顏蘇倫輕輕嘆息,說不出憐愛地輕撫蘇韻柔的後腦,“你真的好傻,讓人心疼,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呢?”
顏蘇倫精瞳迎上廳內那道目光森冷的白色身影,他怒意和嘲諷共生,“他真的能放任你到如斯境地卻置你於不顧,走吧,放手吧。”
蘇韻柔在他懷裡無意識地應道,“恩。。。”
模糊中在頰邊摩擦的柔軟面料變成了白色襯衫,熟悉的懷抱和紮實肌理與當年無異,青春蓬勃的心在他胸腔內一下又一下地跳動,和著血液汩汩溢位愛意,腦後再度被他暖熱的掌心憐愛地撫住。。。
‘蘇小柔是小野貓,爪子利的很。怎麼我原來沒發現?’
她痴然而笑,“嗯,要是安安你敢不乖,我就撓死你。”
“蘇韻柔!”她的身子猛然被人推開一臂之距,一聲驚惶暴喝如閃電劈入她不清的神志。
似有精氣從四肢百骸往外遊走,腦袋暈旋不堪,蘇韻柔用力甩了甩頭,幻覺停頓,魔影和魅聲變成了清晰的嘈雜,她抬眼,勉力接收從頭頂灌入的一絲清明,茫然不解為何顏蘇倫臉色大變。
“你怎麼了?”為什麼她好象很想笑,膝頭一軟,已被顏蘇倫攔腰抱起。
“醒醒!快睜開眼睛!”顏蘇倫氣急敗壞的聲音鑽入她越來越模糊的意識,“我帶你去看醫生!蘇韻柔!蘇韻柔你醒醒!安晨風,你們滿意了。早知道我就不告訴她記者會的事情,也許她還並不一定知道!”
*
蘇韻柔醒來是在五天後。
從入院伊始她就昏迷低燒,吊了一夜藥水熱度也不退,連續一天沒睜過眼,只是嘴裡不停地發出模糊的囈語,佩妮被嚇得半死,只差沒二十四小時守在蘇韻柔身邊,最終答應和顏蘇倫換班輪著照看蘇韻柔。
第二天蘇韻柔稍微清醒了一點,仍然無法起床,扁桃體,咽喉,上呼吸道和支氣管全部腫痛,連吞嚥口水都困難,聲帶完全失聲,要什麼不要什麼,除了點頭就是搖頭。
無法離床,活動範圍只限於是躺著還是靠著床板稍微坐起,半躺的時間超不過十分鐘,因精神無法支援,復又得躺下去,意識間歇性混沌,彷彿魂魄早已離體飛昇,徒餘一身皮囊不肯腐壞,在人世間作最後抗爭。
到了第三天晚上,半夜忽然在虛夢中醒轉。
看到自門縫外往房內投下一線白光,光上有人影閃動,她以為自己眼花,把眼睛閉上再睜開,果然什麼也沒看到,再閉上睜開,依然什麼都沒有,迷糊中人復沉沉睡去。
蘇韻柔睡夢朦朧恍惚中開口輕聲喃喃囈語道:“安安。。。會是你來看我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微風穿窗而入,與迴廊的風息連成氣流,將門扇輕輕扯開一線,廊道里的燈光沿著門縫切入,在房中投下細長的白光,過了會,似乎微風又過,那一掌寬的白光慢慢收縮為三指寬,然後兩指,接著細成一線。
最後伴隨著一絲微不可聞的合上門的咯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