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春風得意。按照蘇亦凡的理解來看,這人臉上就差寫著“我是成功人士”幾個字了。一雙不大的四角眼隔著厚厚的鏡片閃動著不怎麼招人喜歡的光,目光一直死死鎖在蘇小輕臉上。
蘇小輕沒有接中年男人的話頭,陌生男人搭訕的經歷對她來說早已習慣。蘇小輕很清楚,她現在如果跟中年男人說話,這傢伙一定會開始滔滔不絕地自我介紹,並結合自己事業的實際例子跟她半炫耀半辯論上半天。
蘇小輕覺得這樣浪費時間很無聊,男人打斷自己和蘇亦凡之間的悄悄話,在她看來已經很沒禮貌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蘇亦凡覺得這種時候自己應該站出來。不管蘇小輕如何強勢智慧,他在她身邊,就應該為她解決這種麻煩。
想了想,蘇亦凡對著那個回頭依然對蘇小輕行注目禮的男人說:“不好意思,我們是來聽方教授講演的,沒買你的票。”
“”
男人沒想到這個男生更沒有禮貌,臉色變了變,又想到畢竟美女還在這裡,兩人看上去也像姐弟多過情侶,終究是沒有發作。
“大家都是來看方教授的,隨便聊聊嘛。”男人保持風度,又不失分量地反擊,想要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自己的理論和別人的理論碰撞,互相印證,才是經濟學理論與實踐結合上最有趣的地方。”
蘇亦凡覺得自己內心像是有個魔鬼被喚醒了一樣,平時一直沉默不怎麼說話的他現在對著這種情況居然有了繼續反駁對方的衝動。
——這也許就是很多人所說的“攻擊性”?
對著侃侃而談的眼鏡男,蘇亦凡想都沒想就反問道:“您是自己來的吧?”
眼鏡男的思路明顯被截斷了,愕然了一下。
“是啊。”
“那麼”蘇亦凡目光望向坐在眼鏡男一左一右的兩名中年人,兩人大腹便便之餘臉上都掛著矜持的笑容,反問道,“您為什麼不找身邊的人印證呢?”
沒等眼鏡男回答,蘇亦凡已經替他說出了答案。
“這種搭訕方式雖然很新穎,不過打攪別人說話的行為實在是太沒禮貌了。我覺得,一個沒有禮貌的人,就算生意再成功,我也不想從他身上學習到什麼。”
旁邊的蘇小輕笑出聲來:“哈,說得好。”
被人這麼打臉,眼鏡男明顯有點惱火,終究又覺得蘇亦凡只是個少年,不得換了嘴臉說道:“你這孩子你現在的表現就很沒禮貌好不好?”
老實人的惡毒是沒有底線的,蘇亦凡簡直感覺自己踏破了那條線之後立刻變得春光明媚了,立刻反駁道:“哦,原來在您的世界裡,有禮貌就是打斷別人說話嗎?”
眼鏡男氣結,還想說什麼,又忽然頓悟了就算自己鬥嘴贏了蘇亦凡也沒什麼好處。人家小孩子年紀在那裡擺著呢,這麼扯皮下去丟人的只能是自己。
想了想,眼睛男乾脆住嘴,對蘇小輕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對不起,聽見這種話題總是見獵心喜,沒想到打攪你們說話的問題。”
蘇小輕握著蘇亦凡的手輕輕捏了捏,為他剛才敢於主動跟人鬥嘴表示讚許,而後對眼鏡男說:“沒關係。”
“沒關係”三個字聽上去輕描淡寫,卻讓眼鏡男一口氣差點憋過去。
在眼鏡男看來,蘇小輕無論如何總要跟自己客套幾句,自己也表現得有風度一點,終歸還是能討個聯絡方式,問個芳名什麼的。可蘇小輕輕描淡寫三個字,意思是接受了眼鏡男的道歉,同樣也是在表示自己認為蘇亦凡沒錯。
眼鏡男悲憤了,他恨恨地轉身,心中無限懷念那些給個LV就能跟自己走的小姑娘們。可再仔細想想,自己不就是覺得那些小姑娘沒勁,才對眼前這樣的女孩怦然心動嗎?有些男人就是這樣又糾結又賤格的生物
講演之前居然也有墊場,請了本地一個很有名的女歌手上去高歌一曲。禮堂裡的暖氣不是很足的情況下,那位女歌手穿得很法國時裝界範兒就上去了。那露出的程度讓蘇亦凡不得不懷疑她的體質是不是對感冒絕緣。
有了表演之後,整個劇場裡的議論聲開始漸小,最終消失不見。兩千多雙眼睛盯著臺上,大多數人恨不得這位女歌手趕緊倒地暴斃,好換上方教授。
女歌手頑強地完成了表演,隨後又有個主持人上來先吹捧鋪墊了大約五分鐘,主角方教授才登臺。
方教授年紀大約五十歲出頭,是男人老而未真老,最有魅力的年齡段。刻意的一頭白髮很醒目,實際上整個人都保養得非常好,比在電視上的形象氣色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