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宅的主人住在這樣的房間裡讓人很難想像,不過羅南不得不承認這間房間充滿了懷舊的味道,除了木椅和立櫃,他還注意到左邊牆壁上的兩排相框,相框裡放著老照片,似乎代表著主人林賽雲有段難以忘懷的過去。
羅南呆呆地望著那些照片,似乎也被林賽雲的懷舊情懷所感動,臉上露出微笑的表情,彷彿這些讓他想起了某些快樂的事情。
如此過了十幾分鍾,姜雨瀾忽然走過來,在羅南耳邊輕喝道:「餵你一醒,賽雲要醒了。」
羅南立刻收起微笑,轉過頭來。他望了望床上的林賽雲,發現病美人只是蹙起眉頭,並沒有睜開眼睛,顯然還沒有甦醒,不禁瞪了姜雨瀾一眼。
「你看相框做什麼?笑得那麼賊,那裡面難道有你?」
姜雨瀾好奇地問。
羅南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道:「我不是看相片,而是聞味道,你不覺得房間裡除了藥味,還有兩種特殊的味道嗎?」
「還有什麼特殊的味道?」
姜雨瀾連連嗅了幾口氣,依然不解地問。
「你當然聞不出來,這味道通常只有男人聞得到。」
羅南臉上露出戲謔之色。
「你吹什麼牛。房間裡藥味這麼濃,你還能聞到其他味道?不要告訴我你聞到了香味,那也沒什麼稀奇,哪個女人房裡沒有化妝品,就算是洗髮精也有香味。」
姜雨瀾不屑地撇嘴。
「不,不是這些味道,而是」
說到這裡,羅南諱莫如深地一笑。
「裝什麼神秘?有話就說。」
姜雨瀾不耐煩地揮手。
「這裡除了藥味,還有兩個女人的味道:一個彷彿來自熟透的水蜜桃,香味很濃,可惜水蜜桃成熟太久了,雖可以避免腐爛,卻逃不過乾癟,除了散發芳香,還散發枯槁的氣味,這氣味讓我彷彿看到一個女人虛度了十八年,卻遲遲找不到渴望的愛情。另一個味道很淡,應該是一個不常待在這間房間裡的女人發出的,從這味道里,我彷彿看到了一株比花解語、比玉生香的西府海棠,「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可惜這株明明既香且豔的海棠,偏偏被深鎖進了端嚴冷秀的深府大宅,不因花時而發,任由十年光陰荏苒而去,她很堅強,擁有非同一般的意志,能戰勝有形的腐敗和枯萎,但終究戰勝不了無形的心理,孤獨讓她的芬芳裡帶上一絲憂慮、一絲乾燥,唉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變得暴躁,從某個角度來看,她比前面那一位還需要滋潤、還需要愛情。」
羅南侃侃而談,這一刻簡直就是比情聖還情聖,讓姜雨瀾一時目瞪口呆。
「說得真好。想不到二十年過去,你的中文水準已經好到讓普通中國人羞愧的地步了,竟然連蘇軾的詩都能背。」
躺在床上的林賽雲忽然緩緩地睜開眼睛,帶著一臉病色,含笑道。
「你醒了?」
姜雨瀾連忙走過去幫林賽雲墊高枕頭。
「不要聽他胡說,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老色狼一個,到你這裡來,不關心你的病情,只關心什麼女人香,我看他是色迷心竅,沒得救了。」
「男人如果不色,那才叫沒得救,恐怕最先著急的就是你們女人。」
羅南笑道。
「謬論!歪理!」
姜雨瀾冷斥。
「羅南說的也有道理,雨瀾,你也不必全盤否定他的話。」
林賽雲吃力地揮了揮手,阻止姜雨瀾快要脫口而出的辯解。
「來,我為你們介紹,我想你們還沒有好好地認識對方。」
「這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姜雨瀾,她是中國四川省數一數二的律師事務所——蜀秀律師行的老闆,也是非常有名的大律師。」
林賽雲指姜雨瀾道,然後她又指向羅南,給姜雨瀾介紹:「羅南是我的老朋友,二十多年前在美國認識,結下了很深的友誼」
「恐怕不是很深的友誼,是很深的情緣吧!」
姜雨瀾忽然冷臉打斷道。
「賽雲,你也不必隱瞞,我知道林南是他的兒子,十三年前你和洛高峰結婚,洛老爺子在婚宴上當眾問你林南是誰的孩子,你都堅持不說,這不代表沒有人知道。就看你最近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就能猜到你和這個老色鬼有過關係,林南如果不是他的兒子,我姜雨瀾的名字倒著寫。」
「是他的!但是他的又怎麼樣?南兒都已經死了。」
林賽雲立刻珠淚滾滾,雖不聞泣聲,但這無聲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