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及到少年探究的目光,弗里斯立刻低下了頭。
聲線冷硬道:“少爺,你該吃藥了。先生特地交代過的,你已經一個星期……”
“不吃了,沒必要。”
時桉說完,扔掉碎片,頭也不回地進了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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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路上堵車,祈綏緊趕慢趕去兼職的地方,結果還是晚了五分鐘。
結果老闆大發雷霆,一怒之下扣了他五十塊!
祈綏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那個扒皮就是故意找事兒,但現在兼職不好找,只能嚥下了這口氣。
早上還好,一到晚上回去瞬間癲狂。
今天週六,另外兩個室友還沒回來。
祈綏就扯著趙鳴的耳朵跟他吐槽那家店到底有多可惡,多資本!
“見過摳門的,沒見過這麼摳門的!他隨隨便便一桌客人就幾百塊,一扣扣我半天工資!
一定是那個被他老婆罵了,大中午吃飽了撐的,拿我開刀撒氣,之前那個誰遲到了半個小時,他都裝看不見!”
自己的失敗固然可怕,但別人的成功更讓人心寒。
最後跟趙鳴罵了這破爛世界到半夜,祈綏才憤憤不甘地洗漱完爬上床。
還沒躺下一會兒,手機突然震動。
快一點了,趙鳴還在床上戴著耳機打遊戲。
祈綏拿起來一看才發現是時桉。
【桉桉:哥哥,你睡了嗎?】
又來個不省心的。
祈綏本來不想理他,在床上躺了會兒沒睡著,這才勉強回了個訊息過去。
【沒睡。】
【桉桉:哥哥,我睡不著。可以和你打電話嗎?我有點難受。】
總覺得時桉這小子不會說什麼好話。
想了想,索性爬下床披了件衣服去陽臺,關上玻璃門這才給時桉打了過去。
“怎麼了,又哪裡不舒服?最近吃藥了嗎?”
“沒吃。”時桉倒也坦誠。
少年的嗓音帶著濃濃的啞,又在偌大的空間裡顯得有些霧濛濛。
像是十二月的冰霜上撒了一層乾燥的沙。
“怎麼不吃啊?不吃藥病怎麼好得起來。”
祈綏有些急了,要是不吃藥哪天病發作了把自己砍死了怎麼辦!
時桉抿唇,纖長的眼睫垂下,“我擔心哥哥,今天上午伯母來家裡鬧事,哥哥難過嗎?”
難過嗎?
這還用說,難過個鬼啊!
她鬧她的關他什麼事,不影響他每天只能拿一百塊錢的工資,更不影響他依舊是個窮鬼!
除了有點丟臉和煩躁,還真沒什麼難過的。
畢竟她對原主不好,對自己更不用說了,根本沒什麼感情。
但考慮到時桉的情況,怕他跟著學,還是滿臉哀傷的點了點頭。
“難過啊,很難過,我真的想不到,我媽居然這麼對我!”
“哥哥不要為她難過。”
“不,我難過!時桉你記住,千萬不要學這種人!簡直是社會敗類,人間渣滓,就該被唾棄!”
時桉勾唇,坐在床頭冰涼的地板上,手裡拿著光滑的積木緩慢摩挲。
輕聲道:“沒關係的哥哥,你還有我。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陪著你,很久很久。”
“……昂。”
祈綏低眸,透過陽臺望著宿舍樓下的路燈,在寒冷的夜裡暈出一圈微弱的光線。
“放心,我真的沒事,過陣子就好了。”
不知想到什麼,時桉又問:“那哥哥,你恨他們嗎?你想他們後半輩子都過得好嗎?”
祈綏沒多想,隨口回了句。
“廢話,這種惡人當然不能過得很好。”
就跟他們店裡的那個扒皮一樣,就活該天天被老婆罵!
時桉倏然低笑,積木尖銳的邊角抵在皮肉上。
“哥哥你說得對,惡人始終是惡人,他們怎麼會乖乖聽話,信守承諾呢。”
偶然的一陣冷風吹來,凍得祈綏縮了縮身子。
沒聽清時桉說的話,納悶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時桉說。
“我只是想告訴哥哥,我不會像他們一樣拋棄你,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
半夜的溫度過於低,吹在臉上立刻凍起了僵紅。
祈綏回身望了眼後面奮起打遊戲的男生,眉梢向上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