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綏怔神片刻,司彥立刻衝上來將人抱住,胳膊上的血嘩啦啦地往下流也毫不在意。
“祈綏,祈綏!你冷靜點!你看我,你看看我啊!我是司彥,司彥!”
“不,不是……”
祈綏喃喃了一聲,眼眸中的暗紅在深淺中來回交錯。
“你放開,你放開我!”
他試圖撿起地上的匕首,上面沾著鮮血的痕跡,刺激著他的瞳眸驟縮。
窗外又是一聲轟鳴驚雷!
灼白的光劃過昏沉的天際線,這次打在祈綏肩背上冒起一縷不明顯的黑煙。
不知道到底疼不疼,卻麻木地快分不清自我。
“司彥,司彥……”
祈綏死死抓著他的胳膊,指尖無意識地沿著傷口的痕鑽入了肉裡,將手心模糊得血紅。
“司彥,我沒錯,我沒錯啊!為什麼……頭疼,我的頭好疼!”
少年淒厲的慘叫在城堡中放開,驚起森林中藏匿的鳥雀飛往皎潔的月色。
此時,城堡中被吞噬的荊棘與玫瑰再次出現,如血般紅豔的花瓣綻放出綺麗的顏色。
邪術的氣息是天然的養料,籠罩著整個城堡,滋養著詭異的植物生長。
“不能留在這裡了,我帶你走,我帶你走!”
司彥幾近崩潰,恐懼地渾身發抖。
封閉的意識衝不出禁錮的牢籠。
他的眼淚也跟著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一滴一滴地掉在懷中人的臉上。
“司彥,司彥……我好疼啊,我頭好疼……”
體內兩股相抗的力量正將他反覆折磨,宛如冰與火的極致碰撞。
如何也喘息不得。
祈綏滿臉痛苦,臉頰上的淚攪和著血水順著脖頸線一路向下。
少年眸中的紅光逐漸淡去了顏色。
周身籠罩的邪術的氣息也跟著收斂。
司彥將人抱在懷裡,牽扯著流血的傷口,“我帶你走,綏綏,你不要怕,我現在就帶你走!”
城堡裡的植物愈有膨脹之勢,很快就會吞噬周圍的一切。
司彥忙不迭地帶著人站起來,抓起牆邊一根生長的藤蔓甩出了視窗。
祈綏陷入昏迷,他便將人抱在懷裡。
顧不得上面的倒刺橫生,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森林裡的暗夜無邊無際,此起彼伏的野獸聲處處叫囂著危險,古老的城堡也很快被植物攻陷。
“司彥……”
“我在,我在。我在。”
司彥脫下身後的紅斗篷,撕掉上面的一塊布料。
用嘴咬著纏在自己的胳膊上,止住不斷流血的傷口。
然後將斗篷套在祈綏的身上,將人背起,一步步地朝森林深處走去。
“綏綏,你清醒點,清醒點啊,你看看我,看看我……”
司彥不斷地哀求,試圖將人從魔障的邊緣拉回。
祈綏攀附在他的肩膀上,渾身血腥味濃重。
眼睛閉著,指腹緩慢地往前伸。
摸在少年滲血的脖頸。
他喃喃,聲音裡沾染上不明顯的哭腔。
“司彥……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殺你。我不是故意的……”
他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控制不住。
可是當時情況危急,除了邪術他真的沒有辦法了,真的沒有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司彥迫切地回應。
暗夜中望不見森林的盡頭,少年低喘著回應,“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怪你。”
聞言,祈綏心裡的愧疚感更深。
祈綏抽噎著,滾燙的淚融入了少年的肩背,聲音小到快聽不清。
“你不要怕我,不要怕我……”
“我不怕你。我怎麼會怕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死了。如果不是你,我們根本不可能活著逃出來。”
祈綏一次次的懊悔,司彥又一遍遍地告訴他沒關係。
腳踩在枯敗的枝葉上發出簌簌聲響,靜謐的叢林裡顯得格外清脆。
司彥弓著腰,胳膊上的傷口愈發難忍。
他低啞著道:“等我們出了森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話音剛落。
耳畔突然傳出幾聲野獸的怒嚎,伴隨著急促的穿梭聲,幾雙綠瑩瑩的眼睛出現在叢林周圍。
司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