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南宋偽後
作者:了落
☆、1、昔日芳草化飛蓬
初夏的夜,原本月明星稀,天氣疏朗,別有一番靜謐安逸之感,更何況這月上中天,萬巷無人之際。只是不知何時,那一輪皎皎之月,竟被一片片烏雲慢慢遮淹,起初還餘一暈光華,似要強自於那烏雲之中掙脫。風起雲湧間,天地剎然暗淡,更是有那穿街走堂之風,呼哮而過,帶起一片“嗚嗚”之聲。
暗夜中,“吱呀”一聲門響,一人影閃身而入。
那人進入房中,眼前只是一片漆黑,那人徑自站住,懷中摸索一陣,“哧”的一聲輕響,卻是那人燃起了一紙火折。那人舉著火折環視屋內,點燃桌上一盞油燈。
房中牆邊擺了一張小床,床裡一角隱隱縮了一個小小的人兒,那人兒似是聽到聲響,微微動了一動,卻仍是熬不過睡意,無法醒來。
那人見了,頓時咬牙切齒起來,幽幽的火光映在臉上,本是一張有幾分姿色的臉龐,此時卻是抽搐可怖,那人便要朝床頭走去,卻是想到一事,頓住了腳步,嘴角勾起,分明一抹獰笑。
郗徽早在變天之時便隱約聽見風起時打在窗稜上的“哐當”之聲,只因白日裡所做活計甚多,早已累極,此時好不容易得以休息,自是不管外頭如何,只管蜷起了身子,想睡個人事不知。郗徽雖在睡夢之中,卻仍感有風從房屋漏處絲絲縷縷的吹得進來,不由得緊了緊身子,抱著薄被朝床裡靠了靠,蜷成一團。雖是如此,聽得窗戶“哐哐噹噹”作響,郗徽心頭總覺壓了一絲恐懼之感,掙扎著半睜開眼皮,入眼竟有一星光亮。郗徽倏然驚醒,眼睛大睜,急忙翻身坐起。
那人見郗徽驚起,一張巴掌大的臉兒上掛著三分朦朧,二分嬌憨,更因受到驚嚇的愕然,那雙清水般的眸子睜得大大的,小嘴微張,又添了幾分無辜,心裡一陣煩燥,剛想發作幾句,蓋因想到一會兒要做之事,竟自忍了。
“大娘!”郗徽叫了一聲。心中卻飛快盤算,著實拿不準這向來視自己為無物的嫡母竟會深夜摸入這破舊的小屋,來者不善!郗徽如此想著,身子往後縮了縮,抵在牆上,抱了雙腿,靜靜看著眼前的婦人。
“起來。”
“要去砍柴嗎?”郗徽想了想問出了這個問題。
郗徽雖是這員外府的三姑娘,但孃親的去世早已讓她淪為了燒火的丫頭。大娘更是從不待見,直當她是個已死之人,似乎連看一眼都覺得似是對自己莫大的汙辱。可郗徽知道,大娘從未忘記過自己,那每天砍不完的柴幹不完的活證明了這一點,更有那婆子丫頭的刁難,若不是上頭有人交待,哪會如此,自己孃親在世時,這些下人哪個沒得過孃親的好處,現下如此作派,除卻自己失勢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這大娘了。如今大娘深夜親自而來,郗徽愈發覺得此次其禍不小,故而裝痴作傻,問了個最為幼稚的問題。
那大娘聽了,嘴角外撇,果然露出不屑之色:“果然是個輕了骨頭的下作丫頭,砍慣了柴,一時不砍手便癢麼!叫你起來就起來,少說廢話。”大娘不耐地說著,自己卻開始脫衣服。
上好的凌羅衣裙飛快地褪下,從一小包袱裡拿出一套僕婦的粗裳換上。大娘用布巾包起了頭髮,見郗徽仍是窩著不動,大娘眼睛微眯,走上前來,一把扯了郗徽手臂:“跟我走。”
“去哪?”郗徽見她此番作為,心下越發驚疑。
大娘忽地轉過身,惡狠狠地盯著郗徽,那眼神冰冷無情,如鬼似魅,竟籠著層淡淡血光之色。
郗徽見了不禁一顫,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大娘見郗徽似有懼意,心下更是狠硬起來:“你怕了!”大娘“嘿嘿”地笑起來,一步步朝郗徽逼來,一抬手,便是一個耳括招呼過去。
“你這個雜種!也就你娘那臭肉才生得出來,那個狐狸精帶著你個小臭肉都能嫁進來,我呸!還不是死了!可見狐狸精自會遭到天打雷劈!你這個自己爹都不知道是哪個的下作胚子,還想留在府裡當便宜小姐麼!”大娘伸出手一把卡住了郗徽的脖子,一張臉在油燈昏暗的火光下無比的陰森狠辣:“你信不信,如果你不滾出去,我隨時都可以要你的命!”
郗徽掙扎著,無奈人小力弱,本是養在閨中的嬌嬌小姐,孃親雖與人做小,卻倍受寵愛,那大娘雖處處為難,終因孃親有著絕色之姿和過人手段,令那員外護得緊緊的,何時受過這等逼迫,外加上這些時日常吃不飽飯還得幹苦力活,郗徽此時被那大娘如捉小雞般卡住脖子壓在牆上,眼前只一陣陣發黑,呼吸漸漸急促,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