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言,靜靜坐在嬰兒車旁的椅榻上,彈指轉瞬間遠處最後一抹霞光被黑夜的溫膩吞沒,一輪彎月漸漸溢位銀霜般的光華,唯有到夜幕濃黑時,方可知其璀璨華美。
我本以為因為今早的事情君繇斷然很生氣,加上朝中事情繁多他一時間也無暇顧及與我,但待我回到正殿稍稍坐定他便來了。
暮心因為有功夫傍身,陪著妃嬪們站多久都不會覺得冷,但隱隱卻不同了,所以她回來我便讓她下去休息,讓從偏殿隨我一同過來的梅玉蘭青服侍我。
君繇走進來後見到梅玉蘭青並沒有絲毫意外,只是道:“偏殿沒人你這裡人手不夠過來伺候也是好的,只不過不應當將王嬤嬤禁足。”
我挑眉好笑的看著他,想來若不是有事,他斷然不會此時踏入鳳靈宮。王許氏昔年是他的乳孃,情分自然不是他人可比。
“嬤嬤年紀大了,臣妾只是想讓她享享清福而已。”我抬起左手任由梅玉拆了紗布給我換藥。
君繇走到我身邊坐下,用手拄著頭對梅玉道:“去金龍殿讓阿正拿冰霜露來。”
阿正一提起阿正我就忍不住心中一顫,可是過後呢?他一定不想見到現在的我。這樣也好,看來君繇已經同他和好如初,若沒了我,想必他們兄弟之間也不會有任何罅隙。
恍惚間忽然想起我昏睡那一夜有人來看我,想必便是阿正罷!只希望他知曉一切真相之後別怨恨我,其實我也是被逼無奈。
梅玉應了一聲,讓蘭青接著用冰塊給我涼手,便快步跑著去了。
我偏頭朝君繇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多謝皇上,只是王嬤嬤的禁足還是不能解除。”頓了一頓道:“皇上不會潑了臣妾的面子罷?”
君繇聞言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沉吟一番才道:“未未”
“皇上只要告訴臣妾會不會駁回臣妾的決定就行了。”
“不會,只是”
“沒有隻是,皇上,臣妾身為中宮之首,這點權利皇上若不給哦,臣妾明白了,難道皇上廢了臣妾讓丹妃掌管中宮?”我眨了眨眼,眼淚不用醞釀便潸潸而落。
君繇聞言嘆息道:“朕沒有那個意思。”
“那皇上是什麼意思?”我湊過身去,用手勾住他的脖頸,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他的臉上頓時升起兩團可疑紅雲,我揚聲笑了笑,鬆開他的脖頸繼續任由蘭青給我敷冰。“皇上在想什麼?是在想如何懲罰臣妾嗎?既然不廢后,是收回鳳印依舊禁足呢還是罰抄寫詩經呢?”我面帶嘲諷的看著他。
君繇抬起頭目光幽深的看著我,八角宮燈流轉的光芒照在他的眼中並沒有倒影出任何色彩,好像所有光都被他漆黑如墨的眼珠給吸進,只留下深邃不可捉摸的目光讓人覺得背脊直冒涼氣。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一個帶著讓人捉摸不定的目光,一個帶著嘲諷的冷笑,就像兩隻渾身長滿毛刺的刺蝟,毫不留情的傷害對方。或者說,我曾經願意當那隻甘願被刺的刺蝟,但如今我便亮出我的利器讓他也知道沒有愛恨多強大。
他的執念是她,而我的執念如今是我死去的孩子。
“未未,對不起。”
“皇上還記得那個孩子嗎?昨天臣妾還夢見他了呢!是個男嬰,身上醬紫醬紫的,嘴唇都烏黑髮紫,揮動著小手哭著喊‘孃親孃親’可憐他剛剛感受到這個世界就被親生父親奪走了生命,你說,他怎麼不喊父皇?是不是因為知道他父皇是個冷血無情的儈子手,所以喊一聲都覺得骯髒?”
門口傳來腳步聲,梅玉跟阿正猶豫不定的站在門口。阿正臉色複雜的看著我,手上拿著一支白玉瓷瓶。
“微臣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隨著阿正的話語響起,君繇忽然就鬆了口氣,他擺擺手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你嫂嫂今日被我不小心燙傷了,快將冰霜露拿過來。”
我垂下眼瞼不去看阿正,聞言抬起頭對他笑道:“坐罷,皇上若還沒用飯,不若請阿正隨你我二人一同用飯罷!”
阿正聞言連忙躬身道:“微臣不敢。”
看著這樣的阿正在我面前,一時間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複雜難言。我可以對王嬤嬤耍狠,可以對隱隱的直言發怒,但卻對阿正狠不起來,因為他為我受的苦已經夠多,或者說我在為隱隱而心疼。
如果這一生一世我沒有一段好姻緣,那我一定會盡量的成全我身邊的人。如暮心,如隱隱,如小玉但這些人當中絕對不會有皇甫修遠跟君繇,還有我。我們三個不配擁有,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