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孤寂而美好。
風住臺下,那一身豔色紅衣偏衫而立,衣襬隨風舞動宛若仙女起舞,他目光悠長,嘴角含笑目送我遠去。我跟他擺手,用嘴型說著:“再見。”是還會有見面的一天。二哥自此之後便寸步不離我身邊,睡覺也要睡我隔壁,我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沒有半點自由。
風過無痕,鼻尖仿若繚繞著他身上淡淡的花香,聞不出是什麼味道,清淡幽幽。閒著無聊,我一路上同隱隱兩個研究很多香料,各種各樣的花兒都採摘不少,可就是調配不出他身上的味道。
我悵然嘆氣,暗想本來以為能有一點懷念他的念想,可明明看上去如此簡單的花香我卻調配不出來。
半月後,我們進了越國都城八方城。八方城以天龍八卦為原型建立,取五行之意,順天而定,逆天搶命。此城是越國前朝皇帝為在虛無之境喚回心愛之人性命時重新改建的,也因此破壞皇室人丁脈數,導致越國皇室人丁寥寥,並且多都性命短暫。
時隔兩個朝代,天驕皇帝為了重新改回皇室人丁脈數,穩定天下的同時派出心腹遍天尋找秘士,時至今日方才逐漸穩定。天驕皇帝有六子,我要嫁的這個人便是天驕皇帝第六個兒子。越國皇室複姓長孫,六皇子名為君繇。同我認識的一個君姓公子有同一個名字。
我聽到六皇子名字時很自然的將他跟君繇重合在一起,但我又不太確定,六皇子整日忙於爭奪皇位,哪有那個時間去尋找一位女子?況且,尋找心愛之人不是他祖父乾的事麼?難道那件事並沒有完成?
說實在的,我對越國皇室所知太少,只知道他們家六個男兒兩位公主。六位皇子均不是當今皇后所出,而是六宮妃嬪各出,只有兩位公主乃皇后一人所出,但皇后賢良淑德,待六位皇子視為己出。
我們還沒進城,早早就有六位皇子同不少王宮大臣前來迎接,在車上時,我被隱隱強迫換上一身月幽色的曳地長裙,厚重的九重紗覆蓋在身上,重重疊浪,簡單梳了一個垂月髮髻,端莊而不失俏麗優雅。
銅鏡中的女子眼波流轉,似乎斂盡天上的星光,魅惑而天真,有時候像個孩子一樣眯眯著,也有的時候會賭氣的瞪著,萬種變化後,留在眼中的只是少女對前路的期許,帶著未盡的童真。
隱隱圍著我左右看了看呶呶嘴道:“小姐,會不會太過素雅了。”暮心沉吟不語,顯然也不贊同我如此穿著。
我撿了一隻白玉梅花簪插進發髻,拿起纖細的毛筆在額間畫了一個水色的花鈿,用銀粉點綴,轉過頭時眉間宛若月光灑灑。我知曉我的身份:吳國昭寧公主。但我更知道越國皇宮的女子,或是越國貴族的女子都不缺金粉華麗的女人,她們穿用最好的,金銀首飾也都是天下獨一無二的。
若想讓所有人都注意到我,只有一個方法:與眾不同。我的出現,不必要讓所有人驚豔,我也沒自負到認為我有如花美貌,所以我只能靠萬綠叢中一點紅來凸顯我的存在,雖然我的出現本就會讓所有人聚焦在我身上。
皇宮裡不缺這世界上最華麗的色彩,缺的是一個人敢著淡色不為自己增豔卻凸顯另一種感覺,而我要的是一種纖塵不染塵世的異樣華麗,所以我選了蜀錦九重紗,做成九重紗本就極為難,並且這顏色是我自己調出來的,幽幽的月藍色,一層一層在風吹過的時候會微微擺動而達到仙女漫步的效果。
我所有的華麗,只這一身衣服就夠了,它達到了我這個來自吳國公主對越國的尊重,而妝容也選清淡,因為我希望下車的時候被風吹起時給人一種仙女下凡的感覺。所以,厚重的九重紗就極為重要,因為自古仙人妝容都清淡幽雅。
馬車緩緩而停,二哥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不一會兒便停在我面前淡淡道:“下車。”自從上次雪魄城妖人美男事件後,他對我的態度更冷淡了。有時候我就想,這人絕對不是我親二哥,不然他怎麼會對我如此冷淡,好像我欠了他多少錢似的。
暮心同隱隱站在馬車兩側將簾子挑起,我邁著細碎輕柔的步子一步步走下去,媚眼如波掃過所有迎接我的人,因為還未進城,所以遠遠的看到八方城城牆在不遠處,猶如一頭遠古巨獸,張著血盆大口等著我這頭小肥羊自己乖乖走進去送死,而我這樣的人不過是千萬白骨中的一具,不是最孤單的,不是最悲涼的,亦不是最慘淡的,我們肩上揹負著家族興衰,命運愛情。
我暗歎口氣,纖弱的身體迎著柔和的微風站在馬車凳上,似是搖搖欲墜卻是背脊挺直,一剎那的恍惚好像又看見了那個叫君繇的男子,背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