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去正房,小白比我的速度還快。我到正房的時候,父候同大哥二哥已經前後迎了出來。
說不想他們那是假的,說很想那也是假的。這些日子我在外面多是逍遙自在,同小白一起坑蒙拐騙這委實是有趣的事情。
父候一向沉穩的身子有些顫抖,袖子裡面的指尖顫顫巍巍,儘管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我抬起頭仔細看向父候時,竟覺得幾個月不見他老了很多,兩鬢竟有些斑白之色。我難得的沒有說話,仔細聽父候問我這問我那,問第五師父如何如何。
我拿出第五師父給的羊脂白玉時,父候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就是大哥二哥眼中都一閃而過驚詫。父候激動的拿著白玉的手控制不住的發抖。半晌才喃喃道:“這次可讓這老小子忍痛割愛了,你這丫頭,你走時他說什麼沒有?”
我將羊脂白玉收回衣服裡,想了想道:“說了,他讓我叫他一聲爹爹。”然後我抱著父候的胳膊笑道:“父候,未未沒背叛您,實在我覺著第五師父很可憐,既然他沒有女兒,我就叫他一聲爹爹讓他高興高興。”
父候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腦袋對大哥二哥道:“去將你們母親請出來,未未回來了我們一同用飯罷。”我這才想起我還有個娘來著。磨磨蹭蹭鬆開父候的手,最終還是拗不過心中的孝道,同大哥二哥一起去臥室請母親。
見到母親的時候,我著實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父候口中的請母親,其實是一個玉質的罐子。
我身子忍不住晃了晃,什麼時候,母親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不在了?什麼時候,她從來淡淡的眉眼再不會坐在那裡冷笑。什麼時候,她終於不會坐在那裡的時候對我們兄妹三人冷嘲熱諷?
大哥跟二哥的神情亦如往常般平靜,婢女隱隱走過來扶住我的手哭著道:“小姐,侯爺不讓奴婢將此事告訴小姐,您要節哀。”
我節哀,節哀個屁啊!
我就算再不喜歡她,她也是我孃親,我是從她肚子裡十月懷胎出來的,雖然喝的不是她的奶,雖然她對我比對兩位哥哥還不喜,但終歸她是我孃親,終歸她才是生我的人。
我抱著白玉罐子,眼淚吧嗒吧嗒落下,小白第一次如此安靜的趴在我身上,神情也有些落寞。
從前,我覺得總在亭子裡看游魚鴛鴦的那個女子從來沒在乎過,人家別的小姑娘在母親懷中撒嬌的時候,我踱過去得到的是她冰冰冷冷的眼神。人家在母親的指導下繡花的時候,我卻只能在湖裡抓魚搗亂想引起她的注意可是,我現在多麼希望她坐在那裡,用冰冷的眼神看著我,就一眼也好!
可是,她卻已經不再了,再也不能諷刺我,再也不能呵斥我,再也不會坐在亭子裡撒魚食了。
父候,父候怎麼樣了!這個世界上,最愛我母親的是他,他才是最難過的那個人。可是我心中還是很難過,難過到不行。我抱著白玉罐子同兩位哥哥一前一後出了臥室,走到用飯的偏廳內。
父候撐著身子坐在案几旁抿唇不語,向來都是和善微笑的他眉宇間是揮不散的愁容同傷心。這讓我覺得,我的傷心同父親一比如同九牛一毛。可就這樣的九牛一毛都讓我難過的吃不下飯,可是如同九牛的父親該是多麼難過?
我想,他讓兩位哥哥去請母親的白玉罐子,一定是在幻想母親並未離開。如果是這樣,既然我兩位哥哥也想讓父候沉浸在這樣的幻境中不必太過心傷難過,那我作為愛父親的好女兒也乖乖閉口不說話。
婢女隱隱走過來將白玉罐子自我懷中拿出放在父候邊上的一個座位上,那是母親平時用飯坐的位置。依稀間我彷彿看見了那個總是一身粉衣的俏麗女子,神色冰涼的坐在那用飯。可是再一個恍惚,看見的只是座位上泛著冰冷光澤的白玉罐子。
我想,母親在世時就是清清涼涼的性子,就算躺在白玉罐子裡,也依舊給人揮不去的冷意。
一頓飯安安靜靜的吃完,誰都沒有說話。我食不下咽,往昔覺得山珍海味的食物今日吃進嘴裡如同嚼蠟。父候會抬起頭看我吃了多少,會幫我同母親佈菜。他道:“多吃點,最近事情很多,倘若不養好身子,怕你應付不來。”
我想,我著實沒有什麼好應付的。在我的身前,有父候同兩位哥哥,他們會將一切不利於我的事情擋在事情落在我身上之前,將他們身後的我保護的好好的。關於未來發生的事情,著實沒有什麼可另我擔心的。
所以,我抱著一種完成任務的心態將父候給我布的菜吃個乾淨,吃不完的時候就分給正在啃雞腿的小白。小白因為總被我逼著吃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