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亭子裡坐一坐吧。”
靳東說:“我的腿沒關係,慢慢走是可以的。”
斬月卻始終沒有同意,靳東心裡難過,鼻頭酸澀,兩人經歷了六年的風風雨雨,早就無聲勝有聲,不需要說白自己的想法。
靳東被斬月牽著,往旁邊下山的臺階上走去,迂迴的臺階大概五十米左右就是那個搭建在山中湖泊上的涼亭,亭子裡有一個旅遊團的人在那裡歇腳,穿著旅行社分發的統一服裝,大部分朋友都在拍亭子下的湖泊。
斬月扶著靳東慢慢的走,就這樣一步一步下著臺階,靳東抱著她的肩膀,那般信任的將重心放在斬月身上,他望著山中的風光,夏季午後清涼的風穿梭耳畔,心中忽然生出萬念俱灰般的感覺。
“琪琪,沒有你我活不下去,如果再也見不到你,再也觸控不到你,我活不下去,我要怎麼辦?”
微風在此刻銷聲匿跡,山中很靜,四面山體峭壁將他們包圍,只有遠遠的都辨不清內容的遊客的說話聲,斬月和靳東在臺階上留步,兩個人彼此看著彼此,視線一高一低,斬月望著靳東的容顏,看著他瞳孔裡自己的影子,自己的眼淚卻是倏忽就從眼眶落下來了。
她急忙往旁邊看,用手揉掉眼淚,轉移話題般說:“亂說什麼,人生這麼美好,你連三十都沒到,見鬼,不準再這麼說。”
靳東的眼睛格外空洞,他把視線往前方投落,忽然看到了好幾年前的他們。
“琪琪,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我們去泰山,第一天晚上我卻發燒了,我們什麼都沒遊覽,第二天就跟著旅行車下山了,還記得嗎?”
斬月轉回來,雖然眼球通紅,但眼淚已經擦乾淨了,她終於咧開嘴笑:“還好意思說,誰叫你那天晚上洗冷水澡,身體不行還傲嬌,立馬就給你發個燒,哼。”
前面亭子裡旅行團的人過來了,靳東把斬月護到懷中,給團隊的人過去,這個時間點裡斬月聽到靳東幽幽的聲音在山谷中幾乎就像絕音:“你洗澡耗水,我怕熱水不夠,所以洗的冷水。”
斬月被靳東抱著,身後是錯步走過的那個旅行團的人,人數很多,她和靳東貼著山壁站了很久,靳東望著前方並沒有與她交流視線,斬月終於可以好好的偷偷的看一看他,把他的樣子最後再記憶一遍,他的眉毛淡淡的稀稀的,眼睛遺傳了靳家的特點,清淺文雋,眼角有淚痣,咖啡色的,鼻子長的像女孩,秀氣小巧,嘴巴也很薄,牙齒像白色的玉米粒。
斬月突然把臉埋進靳東懷中,雙手抱著他的腰,靳東低頭看了一眼斬月,卻不知道她已經哭的滿臉是淚,直到那淚水溼掉了他的襯衫他才摟住了斬月的後腦勺,輕輕的撫摸著。
落日後斬月和靳東往賓館走,路過山上擺攤的小販,斬月看到貝殼串的項鍊很漂亮,買了兩個,想回去給自己的寶寶玩,靳東卻看上了那串貝殼做的風鈴,一起買下了,之後回去的路上一直充滿了歡聲笑語,他們在聊過去的事情,聊一起經歷過的許多有趣的事情,原來,他們誰也沒有忘記他們的曾經,過去一同走過的歲月永遠銘記於心底,縈繞不絕。
聊聊北京的街巷,聊聊新加坡的美食,聊聊形形色色記憶中的人,這一路倒也走的飛快,靳東一點兒不覺得累,他笑了好久,再也沒有這麼溫暖的女孩給他這般美麗的心情。
賓館附近有許多做生意的農家樂,傍晚時分,挨家挨戶都在生火燒爐子,有一家農家樂外面拴著一條土狗,長的黑溜溜的卻很可愛,那狗在靳東和斬月走過來時就一直叫啊叫,叫的不停,斬月被它叫的注意到店裡,轉身就對靳東說:“我們就在這家吃吧,好不好?”
靳東一直嬌慣著斬月,她說什麼都行,他點頭,於是斬月拉著他,兩個人走進店裡。
店裡現在還沒上客,老闆娘拿著計算器在算賬,看有人進來立馬迎上來,個子不高,人卻長的很結實,是最地道的鄉下女人,見這一男一女長的都這麼高,還真挺意外的。
“哎呀,你兩還真高,”老闆娘笑嘻嘻的搭著訕,然後拉開就在店門口的那張桌子旁的矮凳,讓他們坐,“不好意思,都是這種矮凳子,坐的不舒服吧?”
老闆娘看靳東委曲求全一般把自己憋在凳子和桌子之間,就訕訕的說了。
斬月扶靳東坐下來自己也坐下來了,都是古樸的擺設,醬黑色的木頭桌子和長條凳子,像自己家打的,搖晃起來還會吱吱呀呀的叫,在城市生活的人早就見不到這種東西了。
老闆娘還拿著她的計算器,卻將選單遞給斬月了,純手工寫的,還有錯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