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武勻會怎麼收拾韓帥——韓帥和工廠的幾個人“借”了機器加工私活,倒騰了不少外快。最近趁著石部長升遷管得不嚴,他做得有些狂了,所以才出現公司產品緊缺的現象。武勻是內行,一眼看出有問題,他那一句“誰去一趟工廠”,想來已經猜到了其中的名堂,所以才點了韓帥的名。只是不知道他是試探韓帥,要給韓帥留退路,還是要讓韓帥去遮掩,然後趁機收拾不聽話的韓組長。
門外的大辦公室亮起了燈,景寧以為是武勻,走出去卻發現是晶晶,奇怪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晶晶坐下來開啟電腦找遊戲玩,瞪著螢幕的眼睛有水光浮現,嘴癟了癟,“下輩子再也不要當女人。我吐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還混在酒桌上不下來,我這是何苦?”
晶晶前兩天剛查出來懷孕了,高興得什麼似的,備受老公阿浩疼愛,得了無數嘉獎禮物,車接車送到,羨煞辦公室裡所有已婚、未婚的女人。今天兩人鬧彆扭了,孕期的女人情緒脆弱,加上妊娠反應難受,於是委屈叢生。
景寧寬慰她,“你常說阿浩辛苦、忙,沒人幫,全靠自己,賢妻難當,趕快回家吧,電腦對孩子不好。阿浩回家見不到你又要擔心。”
“他根本就不會回家,他根本就不會管我,他忙著自己吃喝玩樂,反而嫌棄我是累贅。”晶晶在氣頭上,越說越激動。
還有一點她沒有說:阿浩開始嫌棄她是懷孕的女人,床笫之間不能盡興。這話她說不出口,但窩在心裡更是委屈難受。
“怎麼會?你想多了。走吧,我送你回去。”景寧勸。
。
晶晶搖頭,聲音有些抖,“寧姐你不知道就別管我了。我不會去,我就在這裡。”
景寧勸得不到位,她不懂已婚懷孕女人彎彎曲曲的心思。
晶晶是有打算的。她想等阿浩應酬完來公司接她,然後要他賠禮道歉,她再原諒他。以此為例,讓阿浩發誓再也不混在外面通宵不回家地喝酒賭牌。她現在仗著自己肚子裡有他的孩子,也敢和阿浩硬著鬧騰,不想他不顧忌著孩子給他服軟。
晶晶逮了景寧做聽眾,盡情數落著心裡的怨氣和委屈;阿浩的涼薄,情難持久,對她的日漸冷落。
這話恰恰觸動了景寧的心思,悽悽地就想到了楚端。他又能有多持久?此時只怕和刑柯在“虛與委蛇”,她又算怎麼回事?她不禁灰了心,她也不過只是任男人擺佈的女人,和楚端的未來,她看不到
還是武勻的電話打斷了晶晶的怨婦情緒,而景寧看著那名字就逆反——又是一個利用自己的男人,虛偽地標榜自己淡泊無爭,卻在你爭我奪得名利場裡異軍突起。偏偏此人正是她的頂頭上司,躲都躲不掉,每一個電話都要恭敬客氣地接起來,還得馬首是瞻地絕對服從。
武勻的語氣不像談公事,“下來吧,我在停車場等你。”
“不是要加班嗎?”景寧故意問。
“回去路上說吧。”
景寧拖著長長的懶聲答:“好——遵旨。”
武勻已經在停車場等她了,怎麼看都依舊是謙謙君子,如水般靜默安然,和剛才辦公室裡的盛氣凌人截然兩種面貌。景寧領教過他的當仁不讓,這份安寧也就被她主觀遮蔽掉了。武勻拉開自己車副駕駛的門,主動示好,“我送你一起走吧。”
景寧指指自己的車,“我也開車了,你不是要安排工作?”
武勻沒有了上司姿態,“最近怎麼總不理我,對我有意見了?”
“沒有。”
“是因為我突然來了你們公司,你認為我暗中圖謀部長的位子,以為從前談你們公司的事情都是我在利用你打探內幕?”
說對了,景寧想。但景寧認為武勻不應該用“突然”這個詞,應該對“蓄謀”才對。她更加覺得他虛偽了,敷衍道:“不是。”
武勻知道景寧已經在自己額頭上蓋了一個反派的戳,給他定性了,但他想讓她理解自己,“我來這裡也是多方面原因促成的。石部長去年夏天就邀請過我,當時我很猶豫,決定過來也是前兩天才決定的。韓帥和老衛覺得我是陰謀家。我剛才還對韓帥說,從來沒有什麼東西是應該屬於誰都。競爭就是殘酷的,職場上更沒有男女之分、友誼之說。機遇擺在那裡,誰拿到算誰的,我不會謙讓。我爭取到了並不意味著我欠他什麼。不必對我擺臉色鬧情緒。我歡迎他的挑戰,如果他能趕走我是他有本事我沒能力,我認輸。但公是公,私是私,朋友還是朋友。你說呢,景寧?”
這番話是說給景寧聽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