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景寧只是隨便看看,沒有買的打算,被如此一問就改了主意,手點在從前熱衷過的雜誌上,“來一本。”
到手的嶄新雜誌紙頁光亮硬挺,鼻息間有印刷品的味道,她邊走邊翻到一個短篇故事看起來。
今天的景寧有些主動懷舊的意思。她想醞釀、尋找一種老照片樣的情懷,放慢節奏,扔掉工作,像學生時一樣買雜誌看,卻不得要領地怎麼都捕捉不到年少的情懷了,這種追逐因此也變成了刻意和營造,有些僵硬,不那麼從容純粹。
想來當年的心境只屬於當初的自己、當年的同伴、當時的年華,經過了也就逝去了。
想通這些,景寧不禁悵然,手邊的故事也就看不下去了。她乾脆把雜誌卷在手中,閒閒散散地往家走。抬頭時正正地就看見一輛別克從寫字樓的地下停車場裡開出來,赫然醒目的是它前面一隻碎裂的燈罩。這車子太熟悉了,連帶著那晚她撞它的場景浮現在了眼前。景寧不禁停住腳步,注視著它飛速掠過,奇怪著它怎麼還沒修,不怕交警罰款嗎?
不想別克開出不遠就停下了,然後退了回來緩緩地停在她面前。景寧知道,這倒黴車主今天算是逮著她了,於是挺挺胸膛準備應對。玻璃窗落下,坐在司機座位上的男人清爽整潔,戴一副黑框的眼鏡,對她微微笑著。這就是她的債主了,果真就是那天早上在電梯裡和她擦肩而過的人。對方眉峰略略揚起,試探地問:“如果沒認錯,你是景寧?”
景寧客氣地笑笑,“是。”
“我叫武勻。”對方自我介紹著,看看景寧手裡拿的彩頁雜誌,“去哪裡,我送你一程?”
武勻唇角上挑,即便繃著臉時也是似笑非笑的樣子,目光柔和,這讓他看起來溫文且容易相處。這種型別的人一般來說都性格柔韌,不是輕易暴躁型,比較好打交道。景寧很慶幸自己撞的車是他的,說道:“不了,謝謝,我沒什麼事,想一個人走走。你的車怎麼還沒修?正好遇到了,我把錢賠給你吧。”
景寧說著低頭從包裡找錢。武勻呵呵笑,“不用,我不是來找你要賬的,何況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報保險的時候再找你吧。我很早就知道你了,不過和你們公司沒什麼來往,所以咱們沒正式見過。”
說著,武勻拍拍方向盤,“真的不坐?”
景寧笑笑搖頭,算是婉拒。武勻也不再堅持,別克車滑出去上了路,很快看不見了。
是位有修養、講禮貌且很講道理的人,這是武勻留給景寧的印象。他與人交往也是隨和大方的,客氣卻很親切,正是那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景寧每天打交道的都是蠻橫嚴厲的上司、苛刻找碴挑刺的客戶,這種清淡儒雅型別的人乍一出現讓她很有新鮮感,也帶來了好心情。
景寧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在機場她又見到了武勻。他穿著白T恤牛仔褲,揹著包,和二三十個年輕人一起等著登機,要出門旅行一般。男男女女都興沖沖的,出籠鸚鵡似的唧唧喳喳,偶爾小幅度花拳繡腿地比畫嬉鬧著。看得出他們顧忌著公共場合,聲音都努力地壓低,不然只怕已然撒著歡兒高聲呼喊著跑起來了。
見到景寧,武勻也很意外。隔著人群,景寧對他微笑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武勻比景寧想象中更開朗活躍,老朋友般特意走過來問:“你這是去哪兒?一個人?”
“我去C城。你呢,是和同事們”
“公司組織的活動,大家一起出去玩兩天。”
景寧隱約覺得自己和他之間有什麼聯絡似的,想一想,豁然開朗,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不期而遇了:阿鳳幫她確定旅遊路線和訂機票是透過那家“十六樓的公司”,恐怕就是武勻的公司,巧了。
景寧開起了玩笑,“你是去草原吧?”
武勻略帶驚奇地看她,“你怎麼知道的?”
景寧故作神秘,側眉斜目地裝著,“我會算命。”
“你是聽樓裡的人說的吧?”武勻才不信,順便將她一軍,“那你給我算算,看看今天的航班會不會晚點。”
“這個太簡單,都不用想的。”
“所以就不算了?”武勻調侃她,兩人不禁相視而笑。
景寧想著,如果時間和路線給面子,她和武勻也許在草原上還能遇到。
又聊了兩句,廣播通知武勻的航班要登機了,兩人便分了手。景寧的那一班卻遲遲沒有訊息——延誤了,好在時間不是很長。登機之後一切順利,在C城落地之後麻煩又來了——打不到車。
聚會的同學們都是提前到的,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