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平靜的用著膳食,倒沒有半點惱怒的意味,不少人在心裡感慨,這位昭賢容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用完膳食,宮侍已經準備好桌椅板凳筆墨紙硯,還有各色畫筆顏料石,只等著這些做主子的提筆作畫作詩了。
有人說,畫如其人,所以擅長作畫之人,在人心目中,端得要多幾分聖潔與出塵。後宮妃嬪大多是有些家世的,自然學過琴棋書畫,即便不精通,也會懂得一些添些雅趣。
那些出生低微的,位份自然也不會太高,所以她們作畫與否,已經不那麼重要了。諸妃中,有些地位畫技又不怎麼樣的,就只有嫣貴嬪與昭賢容了。
嫣貴嬪出生不太好,昭賢容又實在不擅長此物,所以不少人都等著看兩人笑話。
莊絡胭卻不管別人的想法,提了筆在絲帛上勾勒起來,全然沒有別人往日印象中的不擅長。
淑貴妃視線掃過莊絡胭,似笑非笑的低下頭,細細的勾勒起一朵玉蘭花來。
封謹是皇帝,琴棋書畫於他來說不過是消遣,所以對此並不沉迷,只是簡單的勾勒出一塊山石,山石旁有株半開的蘭花便罷了。
皇上畫完不久,其他的妃嬪自然要陸陸續續停筆,互相觀看。
皇后的畫中規中矩,一幅牡丹圖畫得尊貴大氣,足見其大家出生的風範。封謹讚了兩聲,便去看別的妃嬪做的畫。
淑貴妃作為後宮中屹立不倒的寵妃,除了舞姿動人,琴棋書畫也是拿得出手的。
莊絡胭擱下筆,看了眼圍著淑貴妃說著討好話的妃嬪們,露出了一絲笑。
蔣貴嬪視線掃過莊絡胭面前的畫時,眼中露出一絲驚訝,隨即笑著道:“娘娘的畫讓人驚歎。”
“只求不丟人了,”莊絡胭勾了勾唇角,後宮的女人有時候不能把自己當做一個水盆,有什麼就直接倒出來了。所謂驚喜,就是要在對方沒有意料的情況下,才能有效果嗎?
皇帝走到莊絡胭的案前,本對其畫技沒有期望的畫卻是有些意外了。絲帛上只有一株紅海棠一塊殘石一隻蝶,旁邊空白處還提著一首歐陽修的詞,畫技比之寧妃雖是遠遠不及,但是卻帶著說不出的意蘊。
“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封謹慢慢念出這一句,深深看了莊絡胭一眼,隨即笑道:“愛妃的畫雖不算上選,但意蘊卻是難得。待明年今日,不知畫技會不會好些。”
“妾自知畫技不如人,不過是班門弄斧了。”莊絡胭笑了笑。
一旁的淑貴妃有些不是滋味,皇上特意提到明年算什麼,難不成就因為莊絡胭題了首不知所謂的詞,便要做出這麼一個承諾。
這算是莊絡胭對自己當初“花無百日紅”的挑釁?
皇后似乎挺樂意見到淑貴妃沒臉,當下便道:“本宮瞧著昭賢容這畫清新可人,瞧著也算眼前一亮了,可見當初的宮燈昭賢容畫得不夠用心了。”
“娘娘謬讚了,嬪妾喜愛那種胖乎乎的畫,加之畫技拿不出手,所以當日才在宮燈上那樣畫,”莊絡胭淺淺一笑,“讓大家見笑了。”
“昭賢容果真深藏不漏,”淑貴妃同樣淺笑著開口,“若不是今日大家一起作畫,只怕連皇上還不知你有這等畫技呢。”
“娘娘言重,嬪妾這見不得人的畫,實在不敢總去汙皇上的眼。”莊絡胭看向皇上,“嬪妾不是愛作畫之人,皇上自然不曾見過嬪妾的畫。”
“這話倒是真的,”封謹抬頭對淑貴妃道,“朕瞧著她能坐決不能站,作畫這種事情,為難她了。”
淑貴妃面上的笑意又淺淡了兩分,“可是皇上不就是喜歡昭妹妹這懶散的性子麼?”
封謹聞言笑了笑,沒有接下這話頭,轉身向寧妃走去。
眾人自然跟著上前,只見寧妃畫布上是一副翠竹圖,不過寥寥幾筆,便畫出了竹的氣韻與形態,便是莊絡胭這個外行瞧著也覺得寧妃的畫技實在是比其他女人好。
眾人自然是一陣讚歎,淑貴妃道:“寧妃的畫是咱們這些人不及的,我記得兩年前寧妃模仿顧愷之的《洛神賦圖》就如原畫一般,這等模仿功力只怕除了顧愷之再世,別人一定不能辨出那不是真畫。”
“貴妃娘娘謬讚,嬪妾不過是閒時無聊,仿著玩兒罷了,哪裡那般厲害。”寧妃莞爾一笑,神情淡淡的,毫無得意之態。
“寧妃何必這般謙虛,”淑貴妃頓了頓,突然開口道,“不提這茬妾都快忘記了。皇上,寧妃既是擅畫又擅仿畫,不如讓她瞧瞧,那孔雀圖究竟是何人仿畫故意陷害昭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