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舅舅遇到常老爹
常老爹已經是過了不惑之年的人了,人活到他這個歲數,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事能打破他那如古井般的心的平靜了,特別是經歷了一場幾乎要了他的命的大病之後。
不過對於常老爹來說,總會是有那麼一件,那就是他的命脈,是他放在心底最深處的遺憾。
那個遺憾自然就是常軒的娘。
常軒的娘早已去了,連個墓穴都看不到,連個靈位都不曾有。除了兒子,常老爹找不到常軒娘曾經存在的痕跡。
這麼多年來,常老爹最大的希望就是見到自己的大舅子,找到娘子的碑位,給她上幾柱香,再給她說說自己這些年來的事,以及自己養大兒子的種種,告訴他有了兒媳有了孫子,讓她在天上也過得安心。
只可惜,常老爹尋遍了江南,都不曾找到那個只有過一面之緣的大舅子。灰心絕望下的他無奈乘船北上卻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曾經有那麼一刻,在那走不出的溼冷昏暗中,他甚至想著乾脆放棄吧,反正如今兒子長大了也不再需要自己了,他也是時候去見常軒的娘了。
在他幾乎喪失了求生的谷欠望的時候,遇到了沉魚父女。他們用自己打來的魚去換了湯藥一點點給他喂下,又拿自己都捨不得吃的大米熬粥給他吃。
當他神智稍微恢復後,他們便帶著他一起在江上飄零。後來沉魚的父親去世了,他照顧著他,看著他離開,聽著他臨終前的託孤。
如今,他帶著死灰一般的心,回到了上京城,繼續過自己在人世間的日子。可他是怎麼也沒想到,踏遍了天下都不曾覓到的人,卻正在上京城裡等著自己。
常老爹在很久之後終於從激動中冷靜下來,很快吩咐自己兒子說:“他在哪裡,快去帶我見他!”
常軒點頭:“好的,咱們什麼時候過去?”
常老爹顯然有些迫不及待:“現在,現在就去吧。”
阿福在一旁默默地看著自己公爹,心想依照程舅舅的性子,不知道他見了公爹後又會怎麼折騰公爹?
她眼睛小心地瞄了眼客房方向,有了那位沉魚姑娘,這事怕是更難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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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軒很快便帶了自己爹一起騎上馬前去舅舅府上,一路上邊走邊說起自己和舅舅巧遇的事情,其間自然提到侯府抄家入獄,表弟就是當朝狀元郎的事。
常老爹一路北上,顯然也聽說了侯府的遭遇,不過如今他滿心裡惦記著自己娘子親哥哥的事,根本無暇去想這些,只是對常軒所作所為表示贊同:“你做得對,福運來本來就不是常家的,應該歸還。”
常老爹說完這個,再次想起自己的那個大舅子,便又問兒子:“他如今性子如何?”
常軒見自己爹問起這個,不由得苦笑一聲,便把第一次見面兩個人差點吵起架來的事都一一說給父親。常老爹聽完這個,眉頭便皺緊了幾分說:“多年不見,看來他依然是那樣的脾性。”
常軒深有同感地點頭,好心地提醒常老爹:“爹啊,舅舅雖然對我種種看不慣,但到底是看在孃的份上不和我計較。可是對於爹你,他可是很不喜歡的,平時提起你,要麼搖頭皺眉一臉嫌棄樣,要麼破口大罵拍桌子摔花瓶。”
舅舅說起自己爹的那些話,常軒都有些聽不下去,更何況自己爹本人聽到呢?常軒無法想象自己爹和舅舅見了面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常老爹無奈笑了聲:“這麼多年來,他若是心裡還是不平,那就儘管發火便是。無論如何,他都是你娘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常軒聽爹這個說,知道他心裡是抱定了任憑舅舅打罵的準備了。他再次皺了下眉,在心裡嘆了口氣,只希望舅舅今日心情好,不要太過侮辱了爹,要不然他會看不下去的。
來到大門,門房不用通報就知道這是自家老爺的親親外甥來了,趕緊滿臉堆笑地請進去。進到正廳,早有僕從稟報給了程舅舅,程舅舅剛剛用過晚飯正在那裡品著兒子從宮中帶回來的御酒。
這時他見常軒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起走進來,便隨口問道:“這是誰,你怎麼帶著外人來見我呢?”
他這話也就是隨口說說罷了,說完端起酒來又要繼續喝,誰知剛飲了半口,忽覺得有些不對,忙抬起頭來,將這個中年男人細細打量。
他先是正著看,後來是皺著眉歪著看,看了半響後他終於發現了,怎麼自己的外甥和這個人長得有幾分相像呢?而且這個人還用激動的眼神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