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們也相親相愛,有活兒一起幹有好吃的一起吃,雖然有時候免不了打架哭鬧,過後也都和好如初。那是一段無論什麼時候回想起來都覺滿目陽光的日子。
然而有一天,就在大齊快離開村子搬去城裡的不久前,他遞給古珂一封信,還叫她一個人的時候再開啟看。等她躲到屋後牆角滿心好奇地開啟信封時,讀出的字句卻叫她整顆腦袋炸開了鍋。她慌得一溜煙跑進廚房抓起火柴又奔回屋後牆角,把信紙丟在泥土地上擦燃火柴一把火給燒了個乾淨。毀屍滅跡。
之後蹲在小小灰燼前久久凝視,直到腿腳發麻站不起身,伸手一摸臉頰仍然火燒火燎地發燙。
自那天以後她再沒理睬過大齊,見到他就躲得遠遠的,瞧都不正眼瞧他。因為她覺得大齊變了,變得邪惡,他們之間的友誼被破壞了!
他一定是看了太多小書學了壞,那封信就是證據!
。
那之後不久,大齊就隨他媽媽搬走了。奶奶說大齊他爸和他媽鬧離婚,他爸被城裡的狐狸精女人迷去了魂魄,寧願把家裡所有的財產都給他媽媽也一定要離婚。這捨棄的財產中包括大齊。
奶奶義憤填膺,相當長一段時間裡絮絮叨叨替嵐子——大齊他媽不值。
“早知道那渾小子那麼壞,嵐子真不該嫁給他!嵐子嫁過來的時候多少人眼紅他喲。”奶奶說著直搖頭,時不時狠瞪一眼大齊家的方向:“他倒好,說是在城裡做大事,誰曉得事還沒做大先學會戲婊。子了。狐狸精厲害啊,騙得人家老婆不要了連兒子也不要了!我跟你說他家祖宗十八代都不饒他。看看他苦命的娘,活活給氣瘋了喲”
大齊的奶奶瘋了這事兒在村裡鬧得動靜挺大,那正是古珂和大齊決裂後不久的事。那陣子她雖然不再與大齊說話,但左鄰右舍甚至班裡的同學也都在說這件事,加上奶奶的小喇叭,她對大齊家正在發生的事大略知道。
大齊他爸執意離婚,回家辦完手續後也不多留就回城裡去了。他媽媽想挽回根本有心無力,傷心絕望之際脾氣變得暴躁無常,不願再悉心照顧婆婆,兒子有時也成為眼中釘肉中刺。
那段時間大齊傢俱體發生了什麼古珂想象不出,但她至今依然清晰地記得那天傍晚她拿著簸箕去屋側的灰堆倒灰時,看到不遠處大齊家的灰堆旁一個熟悉的身影蹲在那裡。她原本打算轉身就走,但好奇心使她忍不住多看去一眼——這個時候大齊一個人傻傻地蹲在灰堆旁做什麼呢?這一眼過去卻叫她心頭一跳。
大齊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好幾處烏黑的青紫塊清晰可見!他連連用手背擦著眼睛。聲音很小,但她還是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喉嚨裡隱隱發出的哽咽聲。
他哭了!
意識到的時候古珂心裡陡地一慌,眼圈也跟著紅了。從小到大她很少見到大齊哭鼻子,一向只有她不分人前人後疼了哭傷心了也哭,總是要人安慰。但大齊不,作為男生他從來不哭。
下意識地,她走前一步,卻又突然停下,因為她想起了那封信,那封信給她造成的恐慌蓋過了內心裡剛剛生出的憐憫之情。她隨即轉身,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離開了。
晚飯的時候才知道,原來大齊的奶奶瘋病發作走丟了。
“說是帶著個包袱朝南走了。要回孃家去,找她爹孃去,身上也沒帶幾個錢。她爹孃都不知去了多少年了。唉”奶奶飯都吃不下,端著碗一個勁兒地嘆氣。
“她孃家是在南面吧,我記得。”爺爺抿下一口燒酒,悶悶地答話。
飯桌上,氣氛沉重。古珂低頭往嘴裡扒飯,一邊豎起耳朵仔細聽兩老談話。
“遠著呢,得到鎮上去坐車,怕是怎麼去鎮上都不認得吧。他們找了一下午了,沒找見人,這可怎麼是好啊。”
“嵐子也不攔著點,唉”爺爺搖頭。
“你別說,他家兒子和女兒都不管了,叫個離了婚的媳婦兒管?嵐子也是氣不過這一家子真是”一向話不停的奶奶這會兒也說不下去了。
。
大齊的奶奶據說在走丟三天後找到了,被大齊的爸爸帶去了城裡。後來,大齊和他媽媽也離開了。
過了兩年古珂和爺爺奶奶也搬去了城裡,與父母同住。接著到了16歲那年。開學不久後古珂在校園裡偶然間見到了打籃球的大齊,才知道他們倆考進了同一所高中。
幾年下來,由懵懂無知的孩子長成半大不小的大人,古珂懂得了很多事,她漸漸後悔與大齊的決裂,惋惜因為自己的意氣用事而失去這樣一個親密的夥伴。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