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的它同那些野狼對視,在狼的眼中,他看到了猙獰的自己,那份猙獰,有些幼稚,有些無措,有些可憐。
多簡單的需求,後來,這份需求化成了溫情,化成了養父陳阿平那生滿老繭的手掌,養父用那隻大手撫摸他的頭頂,夕陽下,父子倆吃著簡單的晚飯,劣質的老酒,水煮黃豆,陳圖南笑得好開心,只覺得這就是自己想要的,只覺得自己想要這般度過一生。
但溫情還是變了,變成了報恩和憎恨。
養父的死,讓他無比的憎恨妖怪,所以,為了報恩和報仇,他被行風行雲撿到了鬥米觀,憑藉著萬中無一的天賦,一路變強,歲月的洗禮讓他忘記了該如何去笑,麻木的表情,空洞的眼神,卻藏不住胸腔之中那顆火熱的心。
再後來,對妖怪的憎恨轉變成了對人性的迷茫,而他心中所在意的東西,又增加了,那便是友情。
和世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是快樂的,那種快樂源自骨髓,雖然他不會表達,但大家都明白,也都意識到了大師兄的變化。
但心中重要的東西越來越多,陳圖南似乎因此忘記了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麼。
直到鬥米觀黑暗一夜的發生,打亂了他生命中所有的計劃,友誼遠去,恩情變質,就連前方也開始迷茫了起來。
在尋找新住所重建鬥米觀的路上,陳圖南學會了發呆,而他發呆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長,他的世界變了,即便是堅強的他,也開始迷茫了起來。
他發現還是忘不掉曾經那狼眼中的自己,他和狼對視,立場開始模糊。
我到底想要什麼?這是他在嶗山獨自扛起鬥米觀時的思考,支撐著他繼續堅強下去的理由。
江湖風雲變幻,四年之後,行雲為秦沉浮所殺,恩情也消散的無影無蹤,當陳圖南的世界再次轟塌的時候,他發現,所有的渴望又恢復到了最初的原點。
我渴望的,難道還是那把刀?
“不,不是。”陳圖南緊緊的抱著綠羅,隨後顫抖的說道:“我渴望的,其實是一個溫暖的住所,一個平凡的生活!”
這是陳圖南想要的,身為外紇之子,這枚蒲公英已經飄零的太久了,他的一生一直在為了別人,他太累了,所以在行雲死後,他覺得這一次,要為自己而活。
一直很簡單,陳圖南想要的,只是安穩的生活,只是一個家,有愛人,有父母,也許將來還會有一個孩子,到那時,他不會傳自己孩子道術武功,只會教他識字砍柴,日子平淡,正如年幼時同養父共同望見的那種夕陽。
多麼簡單,多麼溫暖。
綠羅哭了,因為她感動,也因為她悲傷,雖然陳圖南這麼說,雖然陳圖南說要為自己而活,但綠羅是知道的,他並沒有真正的放下。
因為陳圖南還是為了他們父女,如果不是陳圖南的話,那他們父女兩人,此時過的又會是怎樣的日子?
他太善良了,善良到讓人心痛。
綠羅緊緊的抱著陳圖南,大聲的哭著,陳圖南終於說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兩人在夕陽接近的時候相擁,身旁的行風覺得有些無趣,便轉過了頭,又唱起了那只有他自己能聽懂的調子。
那一天,發生了好多的事。
北國天都,君王大壽,城中熱鬧非凡,弄青霜陪著北國君主坐著花車巡遊,兩旁百姓歡呼雀躍,鞭炮聲此起彼伏,壓住了城外遠方傳來的陣陣異動,夜壺村,陳圖南終於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這也許就是他的道吧。他決定為自己而活,離開北國,再次逃離。雪山之巔,三兄弟同妖星太歲的死戰開始。
戰鬥到現在,其實並沒有發生多久,但毫無疑問的,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正如二當家所說,他們想贏那太歲,便要在戰鬥剛展開的時候就全力以赴,這是他們唯一的勝算,雪山之下,紙鳶一行人眼望著山頂傳來的驚天之氣,那些氣的碰撞,激發出了強大的波動,松針枯葉如同蟲群般漫天飛舞,即便在山下,有些年輕的獵妖人也已經受不了了,在旁人的指點下,三三兩兩開始有人盤坐在地,抱守元一,憑藉自己的道行抵抗這稀薄的妖力侵蝕,不時有人吐血,但沒人離開。
因為他們知道,如果世生他們敗了的話,那他們到時仍逃不過一死,比起苟且偷生等死,倒不如在這裡為正道殉難。
夕陽已經近了,紙鳶呆呆的望著山頂,而就在這時,她們心中忽然一驚,只感到自山頂傳出的‘氣’戛然而止。
戰鬥結束了?
究竟,是誰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