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回來嗎?”
這個禮拜以來,我一直都在問自己這個問題。我會回來嗎?回來做什麼?為了工作?難道還要叫我重來一次,再遇上另一名變態的精神病患?去魁北 克?我能不能忍受克勞得爾先把我批評得一無是處,然後把我推上調查庭?我的婚姻怎麼辦?那可不在魁北克。我該如何面對彼得?我看到他的時候,又會有什麼感 覺?
我只下了一個決定:暫時不去想那麼多。我已經發過誓,要先把未來的事拋在一邊,現在我只想專心一意地陪伴凱蒂給她一個潔白純淨的空間。
“那當然,”我回答說。“我還得寫好報告,然後到庭上作證。”
“說的也是。”
一陣沉默。我們彼此都曉得,這番話說了等於沒說。
他清了清喉嚨,然後把手伸到夾克的口袋裡面。
“克勞得爾叫我把這封信轉交給你。”
他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個褐色的信封,信封的左上角有蒙特婁警局的字樣。
“謝謝。”
我把那封信塞到口袋裡,跟著他來到門口。現在還不是道別的時候。
“萊恩。”
他轉過身來。
“你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幹下去,而不對人類失去信心?”
他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凝望著我們之間的某一個點。過了一會,他才又看著我。
“人類不時會生出一些掠奪者,他們只會捕食用遭的同伴。其實這些掠奪者根本不能算是人,而是人的變種。依我看,這些變態根本沒資格呼吸地球上 的空氣。不過他們既然都生出來了,我也只有幫忙把他們都抓起來,這樣他們就害不到人了。我這樣子做是在確保一般正常人能夠安心地生活,每天起床上班,撫育 小孩,種種番茄,養養熱帶魚,晚上看場球賽。他們才是真正的人類。”
我望著他離開的身影,看他坐在編號501的警車上,不禁升起一股景仰之情。他的見解也叫人肅然起敬,在關門的同時,我心裡這樣想著。或許吧,我微笑著對自己說。的的確確是或許吧。
那天傍晚,我和凱蒂一起去買冰淇淋,然後開車上山。我們坐在我最喜歡的位置眺望,從這個地方望過去,可以看到整個山谷,遠方的聖羅倫斯河變成一條黑色的帶子,而蒙特婁則像一幅閃爍的活動畫景,從周邊不停地擴散開來。
我坐在長椅上往下望,覺得自己就像“瘋狂列車”上的乘客。只不過列車終於停了,或許我就是來道別的。
吃完甜簡,我把紙巾塞進口袋裡,結果摸到克勞得爾給我的信。
乾脆現在開啟來看,有什麼不可以。
我拆開信封,抽出信紙,是用英文寫的。裡面的內容競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親愛的布蘭納博士:
你說的沒錯。沒有人應該默默無聞地死去。因為你的關係,那些女性
才沒有死得不明不白。也因為你的關係,里歐·弗提耶終於伏法落網。
我們是抵擋那些敗類的最後一道防線:那些淫蟲、那些強姦犯以及冷
血殺手。希望能夠再和你共事,那是我最大的榮幸。
路可·克勞得爾上
在這高山之上,十字星發出柔和的亮光,在山谷上方不斷地傳遞出訊息。寇傑克是怎麼說的?有人在愛著你,寶貝。
萊恩和克勞得爾都表達得很清楚了,我們就是最後的一防線。
我看著山下的城市,目光一直停留在那邊。有人愛著你。
“A la prochaine。”我對著夏夜說。
“什麼意思?”凱蒂問。
“下次見。”
我女兒一臉疑惑的表情。
“走吧,我們往海邊出發。”
(全書完)
附:
作者簡介:
凱絲·萊克斯(Kathy Reichs 1950年——)生於芝加哥,在西北大學獲得博士學位。身兼美國北卡羅來納州醫事檢查處的刑事人類學家,以及加拿大魁北克省犯罪暨法醫研究所的法醫。她是全美刑事人類學協會十五名檢定合格的法醫之一,也是美國法醫科學協會的成員,並擔任刑事審判的常任專家證人,此外,她還在北卡羅來納大學夏洛特分校擔任社會人類學教授,經常來回奔波於夏洛特和蒙特利爾兩地。
她的第一本小說《聽!骨頭在說話》不但榮登《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更榮獲一九九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