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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們無法自拔的第一步。

一些年紀漸長的女人會想脫離這個地方。然而,只有身體強健和意志堅強的人有辦法離開這裡。身體不好而意志力又弱的人都死了,強壯但意志力薄 弱的人則忍受下來。她們看到未來,並接受它。有人因為無知而走上街頭;有的因為深愛或害怕某個男人,只得以皮肉錢供給他吸毒,有的人則只是為了三餐溫飽和 維持一個棲身之地。

我一個又一個向這裡的姐妹打聽戈碧的下落,避開那些中間年紀的女人,只問那些年紀較輕或較老的女人。我認為年紀輕的涉世未深或勇於反抗,而 年紀老的則看透一切,比較放得開。但是我錯了。我一間酒吧一間酒吧打探訊息,但換來的只是一張張冷摸的臉,把我的問題隨煙一起噴進空中。她們完全遵循一項 不成文的守則:不要接近陌生人。

到了3點15分,我受夠了。我的頭髮和衣服沾滿了菸草和大麻的味道,鞋子已被啤酒澆溼。我喝下的汽水足以灌溉卡拉哈里沙漠,接受到的白眼足以瞪死一條大象。還有許多酒吧沒有走完,但是,我還是放棄了。

十九

空氣織上了露珠。一陣大霧從河上升起,在街燈下,一點一點的露水像寶石般閃耀。我感到又溼又冷,脖子和肩胛骨間有個地方特別疼痛,好像被人綁了幾個小 時一樣。也許是我太緊繃了,在尋找戈碧的下落時,我仍無法放鬆自己。看到妓女便趨前詢問已變得有些公式化,而她們的反應也是。避開巡邏車和詢問者,已成為 她們求生的自然反射動作。

這是一場內心的交戰,拖磨我的心力。我花了四個小時和老情人交戰,幾乎就要臣服在它面前。整個晚上,我看到一張張充滿誘惑的臉——栗子色的 加冰威士忌、從瓶中灌入喉嚨的琥珀色啤酒。我聞著熟悉的舊情人的味道,看見它散發出的光芒。我曾深愛過它,老天,到現在我仍愛它。但是這股魔力會造成毀 滅。對我而言,就算只稍微和它溫存敘舊,也足以使我整個人垮掉。所以,我掙扎著,好不容易才從它面前逃開。曾經是愛人,就不可能成為朋友。不過,今晚我們 差點要投入彼此的懷抱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中混合著機油、溼水泥和從摩松釀酒廠飄出的發酵味道。聖凱薩琳街幾乎已空無一人。一個戴著暖帽身穿大衣的老人躺在一 家商店前打盹,旁邊還有一條雜種狗。在對街遠處,有一個人在垃圾堆裡翻撿東西。也許緬思區還有第三個族群存在,而且已經開始出來活動。

我已精疲力盡,失望地往聖羅倫街走去。我已經努力過了。就算戈碧真的有麻煩,這些人也不會告訴我怎麼找到她。這個群族封閉得就像小聯盟。

我經過麥金斯餐廳。窗戶上一張海報寫著:“越南菜——通宵營業。”透過骯髒的玻璃窗,我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便停下腳步。坐在餐館角落的,正是玻瑞蒂的同伴,她的頭髮仍盤得像金黃色的寶塔。我隔著玻璃窗看了她好一會兒。

她拿著一根蛋卷,在碟子上蘸一些紅色果醬,然後舉到嘴邊,慢慢舔著蛋卷前端,然後她看了一下蛋卷,用門牙輕輕咬下一小片後,再把蛋卷伸進碟子蘸醬。她慢條斯理地重複這幾個步驟,不知道要到何時才會把蛋卷吃完。

太好了,我還有最後機會。我毫不猶豫便推開餐廳大門,走了進去。

“嗨!”我的聲音讓她嚇了一跳。她有點迷惑,隨即認出我是誰,臉上緊張的表情才慢慢放鬆。

“嘿,你還在這裡?”她又開始玩弄舔食蛋卷。

“我可以坐在這裡嗎?”“隨你便。你愛坐哪就坐哪,我也管不著。”

我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下。在燈光下,她看起來比我想像的還老,30好幾,大概快40出頭。雖然她額頭和喉部的面板仍緊繃光滑,眼下也還沒出現眼袋,但是在螢光燈明亮的光線下,我看見她嘴角已有一些微細的皺紋,呈放射狀散佈,兩頰的面板也稍微開始下垂。

服務生拿了選單過來,我點了一碗湯。我並不餓,但為了坐在這裡,必須點些東西。

“找到你的朋友了嗎?”她伸手拿起咖啡,塑膠杯子在她手中發出譁剝聲響。我看見她手肘底下有幾道灰色的疤痕。

“沒有。”

一位年約15歲的亞裔少年端來水杯。我等他把餐具鋪好離開,才繼續開口。

“我是唐普·布蘭納。”

“我記得。珠兒·坦貝雖然有時迷糊,但並不是笨蛋。”她舔著蛋卷說。

“坦貝小姐,我”

“叫我珠兒就行了,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