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字——下下。
她倒不以為意,可鳴鸝卻不幹了,見旁邊一個道士盤膝而坐,立刻氣急敗壞地上前質問,這才鬧出了剛剛那一幕。
儘管身著男裝,但李清照一舉一動仍舊露出一絲女子風情↓轉身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頭戴鐵冠的道人,沉思許久突然開口問道:“真人可是當年東坡居士的舊友,唐子霞唐真人?”
聽到這句話,外面的高俅首先心頭一震,大為訝異這位才女的博聞強記←也是在接觸到蘇軾的遺稿方才知道有唐子霞這麼一個人,然後又去檢視了蘇軾在杭州所作地詩詞,方才知曉了此段交往的大概,誰知李才女竟是一說一個準。
果然,裡面很快傳來了一個聲音。”想不到貧道隱居天目山這麼久,如今不過剛到洞霄宮數日便被人認出,姑娘真是好眼力。只不過,你怎麼能夠認定貧道便是唐子霞?”
“唐真人這不是明知故問麼?”李清照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唐子霞頭頂的那頂鐵冠上,“東坡居士曾經有,山人醉後鐵冠落,之句,說的便是唐真人那頂招牌式的鐵冠。我曾經輾轉聽說過這段典故,又略知唐真人性情,所以方才有此一問。倒是剛才婢女無狀衝撞了唐真人,還請勿要見怪。”
唐子霞一彈袍角站了起來,略注視了李清照一陣便點頭讚許道:
“我曾經見過無數自詡高潔的男子,也難能找到和李姑娘一般氣度的人。令尊的《洛陽明園記》我也曾經拜讀過,字字珠璣發自肺腑,端的是不可多得地佳作!”說到這裡,他突然彷彿有感應似的把頭偏向了外面,沉聲喝道,“外邊既然有客人,為何不進來?”
被人喝破行止,高俅自然有些尷尬,只不過,當官這麼多年,除了練就海量之外,他的臉皮厚度也達到了相當的層次,當下毫不猶豫地舉步而入,笑吟吟地道:“想不到我本是專程來拜訪唐真人,卻還是被人佔了先,更沒想到佔先的乃是李小姐。天下之事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而燕青則一縮腦袋躲在了廊柱底下,絲毫沒有現身的意思。
見到高俅進來,李清照先是一驚,但聽完這番解釋便覺得釋然。高俅既然得到了蘇軾遺稿,那麼,前來拜訪唐子霞便很自然,倒是這樣的無心偶遇也能撞在一起,這事情還真是巧極了。心念數轉之下,她便退後一步襝衽行禮,隨後給了鳴鸝一個眼色。出口惹禍的鳴鸝眼見小姐下了令,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到了殿外。
唐子霞既不像尋常道士那樣趨奉權貴,也不像有些恃才傲物的人那般全然倨傲。打量了高俅一眼,又聽到了李清照的那聲高相公,他立刻了然了高俅的身份,當下便彎腰打了一個稽首,模樣卻適意得緊。
“原來是高相公,想不到以洞霄宮如今的樣子,今日卻接連有貴人駕臨,還真是巧了!”他環視了一眼四周,無奈地攤手一笑道,“前任洞霄宮主乃是個最閒散的性子,所以好端端一個香火鼎盛的地方就成了如今的模樣。不過若是依我的本心,那卻是極好的。要知道,修道本就是講究一個道心,若是一心一意只想著世俗香火,哪裡能夠求證本心得達大道?只不過,這洞霄宮中的百八十個道人卻是要吃飯的。為了此事,還真是叫人傷腦筋。”高俅這才明白這洞霄宮失修的原因,若是宮主經營有方,以此地洞天福地的名頭,必定是香火鼎盛,那麼別說修葺區區一座正殿,便是將裡外整修一新也是輕而易舉的事。而自大中祥符年間開始,朝廷便有旨意,洞霄宮可每年遴選一名道童侍奉香火,久而久之,這就是一個相當龐大的數字。現在前任宮主故去,若是還不能採取措施,只怕這百八十人吃飯都要成為問題。”高相公何妨向朝廷舉薦唐真人當這個洞霄宮主。”李清照突然插言道,“須知以唐真人的道法道理,擔當此職無疑都是合適的。”
“小姑娘,你倒是會報剛剛的一箭之仇!”唐子霞聞聽此言頓時啼笑皆非,“要緊的不是洞霄宮的宮主,而是到哪裡去找一個善於經營的人。宮主不過是掛了一個虛名,洞霄宮有田產十五頃,論理應當是吃住不愁,如今卻連收田租也困難,可想而知整個洞霄宮找不出一個善於事務的道士。要這麼下去,換一百個宮主也是白搭。”
看來這年頭和尚道士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儘管知道宋朝道士僧人的度牒分外貴重,但是,真正聽唐子霞道出了其中苦經,他還是有些震動。要真的是一個不如意便落髮為僧或是出家修道,天下豈不是無人事農耕亂了套了?只是,唐子霞當著自己的面說這些,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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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