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達,官當到你這個份上,卻還想著這些,實在是難得!”高俅只感到心中湧動著一股滾燙的熱流,人說大宋積弱,但積弱的表面之下,仍舊有人惦記著開邊定疆。”不過,你新婚燕爾,就真的捨得說走就走,把妻子一個人扔在家裡?”
嚴均沉吟許久,終於迸出了一句話:“你說得沒錯,嫻妹她已經懷孕了。不過她是個賢淑的人,應當知道家國之間孰輕孰重。”
“哈哈,那我可要先恭喜你了!看來這新婚果然不一樣,叫得還真親熱!”高俅忍不住打趣道,“要是真的一別數年,你就不怕得勝歸來的時候,你的孩子都不認得你這個爹?官員上任帶家眷也是慣例,你何不”
“伯章兄。我這可是去西北,你以為是下江南那麼輕鬆?西軍三十萬人,那可是大宋最精銳地大軍。若是由一人節制,一旦有變。後果如何你應該清楚?”嚴均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一個弧度,但怎麼看來都像是苦笑,“否則你以為我就捨得新婚妻子一個人上西北那苦寒之地?”
“你想得真夠長遠啊!”話點透到這個份上,高俅也不想多說了,重重點了點頭道。”以你的軍略心術,聖上自然信得過,只是西邊那幫子人都是悍將,雖然礙於上下之別不可能公然違抗軍令,但你一個剛過三十地人想要完全節制諸軍,只怕也不容易。如何令行禁止,便要看你自己的了。對了,你真地要一個人去?”
“朝中難道還有多少人懂得軍事?若是半肚子貨色,便是帶到西北也是禍害!”嚴均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而開起了玩笑。”倒是你高相推薦的人個個不差,怎麼,有沒有人選可以向我推薦的?”
“人選”高俅原本只是無心之語。但是細細一思量卻真的想到了一個人。只是,那人雖然說文武兼修,畢竟沒有武事上的經驗,究竟該不該讓其去西北?思來想去←終究還是打定了主意。”殿中侍御史宗澤宗汝霖,你應該聽說過吧?”
“宗汝霖?”嚴均聞言不由大奇,眉頭也隨之一挑,“我只知道他是一個直臣,難不成他還精通軍略不成?”
高俅見嚴均好奇,便把當年在館陶初見宗澤地情形說了一遍,又提到宗澤在磨勘時沒有舉主推薦的窘境,最後方才不無感慨地道:“我當初之所以舉薦他為臺諫,正是看中了他的直。否則,以他的履歷,就是有心在軍事上有所建樹也不可能。”他當然知道,當年宗澤的啟用乃是北宋覆滅而南宋風雨飄搖之際,最後趙構那廝還因為疑忌而令宗澤的努力功虧一簣。在這大宋朝廷,若非有權貴青眼相加,否則縱有天大的才能也只得苦候升轉。”治平年間用人當以資歷,光是這一條,不知屈了多少有才之士!”
嚴均不由想起了自己當年的往事,更覺一陣嗟嘆。”既然如此,便是他了。不過,此事你說我說都不算,要聖上點頭才成。”
“有你我這兩個天子信臣,何愁大事不成?”高俅擠了擠眼睛,臉上盡是促狹的笑意。
轉瞬間,車廂中便響起了一陣暢快的笑聲。
“讓我去西北?”
被宗漢叫到高府地宗澤聽到高俅的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問了好幾遍方才作罷。可即便如此,坐在椅子上他卻依舊不踏實。
如今朝廷用兵西北已經是鐵板釘釘地事,西北各州都用了名將勇將,這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到的。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區區臺諫,從來沒有過軍中經驗,怎麼可能“汝霖,你就別多想了,我只是先和你打個招呼,具體如何還要聖上說了算。”見一向沉穩的宗澤露出了患得患失的神態,高俅不禁覺得一陣慶幸。如今宗澤已經年過四十,倘若真地等到其老邁之年方有一展抱負的機會,那就實在太殘酷了。
“高相,我我真的不知該說什麼!”宗澤好容易才迸出一句話,在朝數年,他看多了官員傾詐,自然知道自己眼下的官職來之不易。最最重要的是,雖然他為高俅舉薦,但高俅卻從來沒有指示他幹過任何違心之舉,反而明裡暗裡保住了不少正直之士,眼下更是又為他指出了一條明路。做到這個份上,他又不是瞎眼人,怎麼會不知道其中利害?
“好了好了,汝霖你的為人我清楚,換作別人,我也不肯給這樣的準信!”高相見宗澤激動得頗有些亂了方寸,又命身後書童倒上了一杯水,這才笑道,“你是言官,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就算有我推薦,聖上允准,也沒有辦法服眾,就算朝中群臣也會在背後議論※以,當務之急,你就是回去好好把自己所知所得整理出來。我聽元朔說過,你這些年既然沒有荒廢軍略,這應該難不倒你才是。”
宗澤聽得連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