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雲浩聞言立刻睜大了眼睛,在用一種驚懼的目光打量了對方許久之後,他終於狂笑了起來。“天底下撈錢的官員多了,為什麼偏偏只有我一個人這麼倒黴?如果如果在節骨眼上沒有出這件事,我還能夠”
“就算沒有這件事,你認為我又為什麼會巴巴地趕到成都來,你以為我有那麼多空閒麼?”程之邵冷笑一聲,終於流露出了一絲鄙夷,“我那時正好在京城謁見,聖上在收到高帥的奏疏之後便立刻令我日夜兼程趕到了這裡,就是為了能夠名正言順地整肅西南馬政。你如此壞了事,就別指望京城裡頭會有人幫你說話,能夠留得一條性命就已經很難得了。”
聽到程之邵連連提起京城的那一位,商雲浩的臉色頓時愈加慘白,“不可能,你怎麼可能知道不可能有人知道的!”
“你的堂弟商雲斌已經全部招供了,他不過一個候補吏員,為了減輕罪名,出賣你這個堂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和京中那一位往來的書信並沒有被燒掉,而是全部留存了下來,對於這個答案,你應該滿意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最後一點希望被人硬生生掐斷,商雲浩頓時陷入了癲狂←死死地瞪著對方,眼神中閃爍著一種擇人而噬的光芒。“你別想詐我的話!”
“到現在還看不清局勢,真是可悲可嘆,你那個靠山,至少在明裡是絕對不可能和高帥作對的!”程之邵轉身就走,臨出門時卻彷彿不經意地扔下一句話,“他不就是姓阮麼?”
在他背後,商雲浩一瞬間面如死灰,就連大門咣噹一聲關了個嚴實也沒有察覺到。
“伯章,看來此事肯定是真的。”程之邵一踏進書房便關上了房門,臉色一瞬間陰沉了下來。陰差陽錯捲進了這麼一件事裡頭,他當然心中懊惱。須知他一向不參與朝中爭鬥,一直致力於自己的職事,被人惦記是什麼滋味他一點都不想領受。“想不到那傢伙手這麼長。”
高俅聞言莞爾,他和阮大猷的交情來自與曾布的一番交往,對其人其行當然有深層次的瞭解。與其說是對方把手伸到巴蜀,還不如說是這個商雲浩當初能夠謀得這個職位是得了對方之助,而後才順手牽羊似的拿到了不少好處而已←雖然不齒於這種做法,但此時一不想把程之邵牽連進來,二也不想直接和阮大猷撕破臉,
“程老,這些東西我會當作沒有存在過,不會上奏聖上。至於那個商雲斌,寬縱了他也就是了,畢竟他雖然在茶馬司管些文書,也沒有完全參與其中。”見程之邵一臉訝色,他只是無奈地聳聳肩道,“我固然希望能夠一掃天下弊政,但也要看形勢才行,如今一道摺子上去加速朝中爭鬥,這也是我不想看到的。眼下的情勢下,雷厲風行的結果只能是引發一場朝堂風暴,我也只能量力而行了。”
“想不到伯章你年紀輕輕就能看得這麼透徹。”程之邵這次才是真的驚訝了,和別人一樣,他也認為高俅的崛起來源於那無比的運氣,要知道,藩邸舊臣的從龍之功足以讓一個並不起眼的人飛黃騰達。可是,隱藏在驟進之後的東西,他卻像尋常人一樣忽略了。“還是那句話,子瞻表兄的關門弟子果然不同凡響!”
“程老誇獎了。”高俅微微一笑,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大事。若是真有湟鄯一戰,那麼提舉都大茶馬司的程之邵自然會發揮莫大的效用。“程老就在秦鳳一帶,有一件事我想請教一二,自熙寧年間朝廷用兵取了熙河以來,朝廷時而棄河湟,時而又取河湟,以你之見,如果說有人建議朝廷再次用兵熙河,究竟是該準還是該駁?”
“這”程之邵驟然聽到用兵兩個字,一顆心立刻不爭氣地跳了兩下,而後深深吸了一口氣。“伯章,這用兵之事不可輕率,你究竟是從哪裡聽來的?”
“程老別管此事真假,你只要告訴我,朝廷再次用兵是否可行?”
“羌人內鬥不絕,確實有機可趁。”程之邵終於自起初的驚訝中回過了神,“當初王韶王子純取熙河,不但為朝廷開疆,還取得了用兵西夏的橋頭堡,但是,河湟數州孤懸於外,易攻難守,兼且補給太難,所以才會在元佑年間為朝廷所棄〉起來,辛辛苦苦打下的疆土卻拱手再送回去,確實”他露出了深深的惋惜之色,隨後才鄭重其事地說道,“伯章,若是朝廷有意再次西進,我倒要舉薦一個人。”
高俅當然知道程之邵要提的人是誰,此時不禁笑道:“程老要舉薦的人莫非是王子純的公子王厚王處道?”
“沒錯!”程之邵霍地站了起來,雖然年歲已大,卻仍舊顯現出一種不可動搖的氣勢,“王子純父子對於羌事異常熟悉,也知道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