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傳遍整個湟州境內,蔡元度那邊有異議麼?”
“還不是那幾句老話,說是茲事體大,應該等候朝廷決斷←也不想一想,若是真的等到朝廷討論出了一個章程,早就過了最佳時機′然我朝並沒有什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是王厚這點權力總還是有的吧?”嚴均越說越覺得惱火,最後竟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我倒是奇了,他雖然號稱樞相,其實這些事情都沒經歷過,眼巴巴等著功勞落下來不好麼?”
“若是一心乾等,他也就不是蔡元度了。”高俅也覺得蔡卞近來表現得太過匪夷所思,忍不住冷笑一聲道,“蔡元長原本將他調回來是想要進一步左右朝政,誰知這個弟弟表面上和他一條心,暗地裡卻仍然有諸多心思。這也難怪,當初蔡元度一直位在其上,如今反而被乃兄拔得頭籌坐上首相之位,自己卻不得入政事堂而只得樞相,心中當然是有芥蒂地。”
“你說得不錯,他開始還對我頗多客氣,到後來就暗示別人對我的職司指手畫腳。你也知道,樞密院一般就是樞相和兩個樞使,諸房大多有副承旨和都承旨管理,聖上特命我籤書北面房和河西房,一下子成了不是樞使勝似樞使的紅人,自然上頭就有人看不過去,找茬的多了,只是蔡元度自己從不出面←這個人就是任何時候都躲在人後,以前是章惇,現在還不知道是誰。只可惜,蔡元長可不是章惇那樣只知驕狂的人!”
嚴均搖了搖酒壺,見裡頭滴酒未剩,不由愕然看了高俅一眼。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喝掉了三角酒,幾乎和別人借酒消愁差不多。
“別看了,你剛才自己就灌下去一多半,我只不過應景似的陪了你幾杯。”高俅聳了聳肩,心中卻有所感觸。以前趙佶寵信嚴均的時候,嚴均還是北面房副承旨,官卑職小不引人注目,再加上幾任樞相都是那種年過七十地老頭,自然不會和一個天子信臣過不去。可蔡卞卻不一樣,只有四十多歲,正在年富力強時節的蔡卞,斷然難以容忍一個三十出頭地年輕人分薄了自己本就不多的威權。況且他還要藉助軍功和乃兄蔡京競爭,因此表現得過頭一些就很正常了。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又勸解了兩句。
“你平時一副清冷自持的性子,好歹也隨和一點,至少在朝臣中也交結幾個人,關鍵時刻也能夠派上用場。我知道你志不在爭權奪利,但是時勢如此,非你我一己之力能夠改變,只能謀求自保。蔡元度那邊你就暫且容忍他一下,依我看來,蔡元長不見得會一直放任了他。等到湟鄯全部克復,估計也是他們兄弟反目的時候。”
“我明白。”嚴均感激地點了點頭,隨即自嘆道,“要我像你這樣長袖善舞是不可能了,再說,我也不像你,除了從龍之功還有先見之明,就連家裡的女人也能夠獨當一面,幾個幕僚都是能夠忠心耿耿出謀劃策地。我一時驟進,根基終究有如浮萍,還是太淺了。”
“根基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積累起來的,只能等了。”對於這一點,高俅自己也沒有辦法。資歷和年紀總歸是等同的,像他和嚴均這樣的年紀,也許能夠登上高位,但要說什麼任用私人就太可笑了。那些比他們年長的官員,幾乎個個都有靠山,哪裡是那麼容易賣身投靠的?就是阮大猷,還有遠在四川的趙挺之,如今最多也只算是他高俅的盟友,而且還是不甚可靠的盟友,離蔡京那無比堅實的班底還遠著呢。再說了,會在富貴的時候搖著尾巴靠上來的官員,誰敢擔保不會在危難的時候落井下石?
“好了,這些事情越說越煩,還是說西北的軍事。”嚴均定了定神,移開幾個盤子便蘸著茶水在桌子上描繪了起來。“王厚這一次的處置很老到,以前湟州一帶之所以難守,是因為四周別無堡壘城池可以倚靠,如今只要在他說的三個地方築起堅城,再派精兵把守,湟州雖然不能說是固若金湯,但至少也就難攻了許多。這一次湟州雖下,但因為強攻的緣故,四面城牆都需要修補,加上勞軍、三地築城、安撫百姓的錢,我算了一下,大約還要一百萬貫。除此之外,還有明年進兵的軍費,那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一百萬貫”高俅沉吟片刻,想起程之邵先前的書信,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了開來,“這是軍費之外的開支,雖然對國庫壓力不小,但是還能拿出來。至於明年的軍費,我可以預先知會你,都大茶馬司即將移到湟州,程之邵那邊已經有準備了。”
“你是說程懿叔?”嚴均眼睛一亮,大為振奮,“如果他有主意那就好辦了,我聽說他最是理財好手,當初在三司時就很有一手。唉,他在茶馬司雖然為朝廷收駿馬萬匹,但要是能夠調回來管戶部,那朝廷國庫又何愁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