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非那種尋常意義上的書呆子可以比擬的。只可惜葉夢得此次召對雖然成果不錯,但仍舊過於泛泛了些,否則若是除實職,便遠遠好過特除祠部郎官。
“學生今次前來是為了感謝恩相的舉薦,若非恩相,學生便沒有今日。”葉夢得相當得體地道出了一番感謝,但內中心意卻不止如此。須知蔡京長子蔡攸如今也不過一介從八品的鴻臚寺丞,蔡京絕沒有推薦一個外人而不管自己兒子的道理。那麼,自己究竟有什麼可用之處?
“少蘊,你年紀輕輕便能得聖上青睞,這是緣法,但是,你萬不可因此自矜。”蔡京雖然面上帶笑,話裡卻萬分嚴肅,“你前頭已經有了兩個榜樣。高伯章和嚴均達都是年過三十便得重用,靠的不全是聖眷,而是各自的見識才能。你如今還年輕。先前婺州教授乃是學官,仍舊沒有親民官的經歷,所以在適當的時候,我會和聖上提一提,讓你到外官任上歷練一下,如此才能夠在資序上更進一步。”
這已經是帶上了教導的語氣,葉夢得一時驚愕下慌忙點頭應承。從這句話裡←已經隱隱約約感覺到,蔡京真正拿他當作了自己人。可是,突然提起那兩個如今最是炙手可熱地人幹什麼?難道說,這位當朝首相冀望於自己的竄升?不可能,蔡攸雖然缺乏資歷。但聽說很得聖意,一旦晉升,速度肯定遠遠快於自己這個毫無背景計程車子。既然不是為了這個,那又是為了什麼?
“我已經老了,有時候考慮問題未免有力不從心地時候。而府裡那些幕僚都是很早就跟我的人,這腦子中仍舊是紹聖元符年間的老一套,讓他們改已經不可能了,我又不想把這些多年榮辱與共的人遣走,我的意思你明白麼?”蔡京的目光始終留意著葉夢得的臉色,見其神情倏然一變,不由心中讚許。“你和攸兒地那些胡鬧,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但是你要記住一條,背地裡的陰謀畢竟只是小道,光明正大地算計同樣可以令人防不勝防。你還年輕,不要把精力都耗費在那些勾心鬥角上,有時間不妨在政事上多下功夫。”
“恩相教導,學生銘記在心!”
葉夢得這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沒有逃脫蔡京的觀察,心頭不由大悔,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和蔡攸混在一起,一心一意在其他方面多多爭取出彩不是更好麼?所幸沒有造成什麼無法彌補的後果,否則就真地要後悔一輩子了。蔡京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也就是說,這位當朝首相想要自己成為他的謀士,這種信任又豈是等閒?
望著葉夢得離去的身影,蔡京露出了一絲自得的微笑,這才轉頭低喝道:“攸兒,你出來吧。”
只見靠牆地一處書櫃的簾子突然被拉開了,露出了裡頭一個三尺見方的小天地,雖然只有一桌一椅,但也是儼然自成一體。蔡攸低頭從裡面走出,行至父親跟前略一躬身,這才問道:“爹,你剛才為什麼不把話點透?”
“有那個必要麼?”蔡京點頭示意兒子坐下,這才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輕品了一口,“以葉少蘊的聰明,早就聽懂了我的話,響鼓不用重錘,分寸到了也就行了←的聰明乃是天成,所以借重可以,想要牢牢把住則未必能夠。若是理想,我能用他十年就相當不易了。”
“以爹的智慧手段,又何懼於他?”
“攸兒,你還是不懂。”蔡京放下茶盞,原本眯縫著的眼睛突然放出了炯炯神采。“自古以來,能握權者並不在其手段或者心智,最重要地只有兩個字,那就是機緣。任憑你再有鴻鵲之志,任憑你有孫武之能,倘若不得機緣,照樣是鬱鬱而終。如今高伯章和嚴均達都已得機緣兩字三味,尤其是高伯章,自官家稚齡時便隨侍在側,此種信任豈是等閒人能夠比擬的?滄海桑田世事變遷,也許我會起起落落,但我可以擔保,只要官家在位一日,高伯章便一定會榮寵不衰!所以,我才會答應將你妹妹許配給高傑,否則我堂堂宰輔若是說蕊兒已經許人,官家抑或崇恩宮太后還能硬來不成?”
見蔡攸聽得仔細,蔡京不由更加覺得長子近來變了許多,心中自是滿意,話頭頓時止不住了。“你別看葉少蘊如今官位不顯,須知我只不過薦了他一次,給了他一次單獨面聖的機會,能夠由此投了聖上的緣法而得加官,這就是他的本事,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這一點的←還年輕,二十年後,我興許早就卸下了權柄,而誰能擔丙不會進位宰輔?”
“爹,我明白了。”蔡攸終於心悅誠服地點了點頭,“怪不得叔父說,爹向來是心機莫測城府如海。”
蔡京聞言不禁莞爾:“那是你叔父謬讚而已。對了,我聽說昨日你也見到了聖上?”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