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十歲。
我的學業並沒有因為輟學而耽誤。民辦教師對我不錯,他把自己上學時用過的課本全都借給了我。我自學的速度並不比上學慢。但是我仍然自閉,不愛說話。
晚上,我睡在奶奶的身邊。夏天悄悄來了,蚊蟲多了起來。她經常整夜、整夜的搖著蒲扇,為我驅趕蚊蟲。我常依偎著奶奶,纏著她給我講故事。奶奶肚子裡有好多好多原始的故事,我貪婪的聽不夠。從樊梨花講到穆桂英,從九華山道士到雷峰塔下的白娘子,真是奇怪,奶奶從來沒有念過書、也不識字,可她整個就是一故事罈子。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村裡的郵遞員經常會停在奶奶家門前,因為有我的郵件和包裹。海哥哥並沒有忘了我,我好高興。他經常的給我寄來好多有意思的書,從《西遊記》、《三國志》到《基督山伯爵》、《亂世佳人》,一應俱全。我如飢似渴的拜讀,全然不用出去撒鴨子似的瘋玩兒。於是,奶奶的院子牆頭總有些和我一樣大小的愣小子趴在那裡叫我出去玩兒,我誰都不應,只管看我的書。他們苦悶的看著我,進不來;而我,根本不想走出去。這樣恬淡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我十五歲的夏天。
那一天,海哥哥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都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我的快樂。
第十章吃著碗裡看著鍋裡文/
我激動的看著他的嘴在動,卻傻了一樣什麼也沒聽進去:“這不到大三了嘛!我和幾個同學想下鄉體驗一下,明年我們就打算去西藏支邊教育去了。我一想,正好你在這裡,我們來了也有個熟人引見啊!”他奸詐地笑著,颳了我的鼻子,“我還可以假公濟私,順便來看看你!”
“啊?”最後一句,我反應過來了,頓時紅了臉,“哦,我住我奶奶家,你們都跟我走吧!先去院兒裡歇歇,我給你們吃好東西。”
“這裡有什麼好東西?窮山僻壤的。”海哥哥的一個同學搭訕了過來,“我說妹妹,你這普通話可是標準啊!比城裡的姑娘說的還好聽呢!”他過來就想搭我的肩膀,被海哥哥一腳踹了出去:“鐵柱,你滾蛋啊!這是我妹妹,要想佔便宜你找別人去,別看她個頭長的高,還是個小孩兒呢!”說著,海哥哥自然的攏過我的肩膀,把我帶到了一邊。
“丫的,我說你這傢伙,怎么吃著碗裡看著鍋裡啊?”鐵柱一出溜,爬起來就嚷嚷上了,“你不是有雪梨了嗎?”
海哥哥懶洋洋的笑:“瞎說什麼呢?臭小子。”
他話音剛落,眾人後面就有一個清脆的女聲喊了過來:“我說,你們這幫爺們太不仗義了。看著我手裡拿這麼多東西,也不幫幫我,一個個竄的比兔子都快。”
海哥哥的手迅速的從我的肩膀上拿開。我立刻明白了:她就是——雪梨。
這群大男生們轟笑著跑了過去,紛紛給雪梨解圍:“早說啊!提不動了還硬抗著,我們還都當你是巾幗英雄呢!來,來,來,大包給我,我給你分擔肉體折磨,你給我啥精神獎勵啊?”
“嘿!你就貧吧!鐵柱,就你那張大貧嘴,要能找著媳婦才奇了怪呢!”雪梨甩了甩額頭上的汗。她的臉瘦長,一對柳葉眉,眼睛不大,笑起來很甜,呈彎月狀,寬厚的嘴唇很飽滿,有亮晶晶的光澤。
“我說你真是的,出來是下鄉體驗生活的,你帶這么多東西多麻煩啊!”海哥哥埋怨了她一聲。
“這時候嫌麻煩,等你用的時候你就記得我的好了。”雪梨撅起嘴巴抗議,一偏頭,看見了我,“呀!索海,這就是你常說的妹妹吧!太可愛了!長的真像洋娃娃!”
我急忙低頭回避她直視的目光,她已經跑到了我面前,拉起了我的手:“呀!看看,這麼俊的丫頭怎么窩在這山窩裡呢!這要是到了我們學校啊!還不得把那幫臭男生都饞死啊!不用說,肯定是當校花的料。”
“哎!哎!哎!我說,咱不興這樣的,我剛跟這妹妹套點兒瓷乎,你就來搗亂。敢情是你有索海,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啊!”鐵柱一步搶過來,就要牽我的手,“妹妹,跟哥走,別聽他們糊扯淡。”
他的手還沒有碰到我,海哥哥已經搶先一步拉走了我,他的另一隻手自然的攬起了雪梨的腰:“跟你說了這是我妹妹,人家還是一孩子,你就積點兒德吧你!”說著,頭也不回就走。
“哎我說”鐵柱在後面氣的直跳腳,“靠!你丫的太缺德了,自己左擁右抱的,老子還得在後面給你出苦力,你丫的才不是個東西呢!”
“別理他!他就好抽風,你當沒聽見就是了,僅他自各瘋去。”海哥哥大笑著昂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