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略大才,一語中的,朝廷必會採納。”吳三桂略微鬆了口氣,恭維了一句。
洪承疇頗有深意地看了吳三桂一眼,吳三桂的心思他豈不知道,乃是靜觀朝廷安排再作定奪之意。滿州兵將不習水土,早晚必走,這雲南之地,非倚重吳三桂的兵將不可。若是窮追猛打,一舉蕩平南明殘餘,吳三桂自然擔心清廷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暫且放過逃避入邊境土司,不過是爝火餘燼的南明殘軍,正是養賊自重之計。
“雖然不可大舉興兵,但偽留守岷世子入滇一事,長伯亦不可輕忽啊!”洪承疇微皺眉頭,語重心長地說道:“緬甸之永曆如冢中枯骨,倒不是非常重要,這個偽留守倒有些膽色,敢出緬入滇,大張王旗於騰越。有此寄託,各路土司、偽營殘兵,勢必爭相雲集,切不可令其坐大呀!”
“假言託命,垂死掙扎而已。”吳三桂對此似乎並不太在意,冷笑道:“不過兩千多不習戰陣之蠻兵,再加偽侯吳子聖殘破之兵兩千餘,心膽俱裂、亡命逃竄之輩,不足為慮。吾已傳令永昌張勇,率軍急速進剿,旦夕可滅矣。”
第四十章 兩奸計議
“邊外之地,山高林密,瘴氣叢生,遠道往攻,不可大意呀!”洪承疇嘴上說得謹慎,其實也沒真把騰越邊外的朱永興放在眼裡,象李定國、白文選這樣的名將都連連戰敗,逃避邊外,不敢擢清軍鋒芒,何況倉促會集的烏合之眾。
“是,經略說的是,吾這便傳信給張勇,囑其慎重用兵。”吳三桂說得恭敬,卻是敷衍之語,停頓了一下,他試探著說道:“經略深謀遠慮,三桂請教之處尚多,還望經略多多賜教啊!”吳三桂從袖中抽出一份禮單輕輕遞給了洪承疇,“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望經略萬勿推辭啊!”
洪承疇微微一笑,不動聲色的將禮單納入袖中,開口道:“長伯,你我世交,不必如此!雲貴地方初闢,節制彈壓,亟需總督重臣。雲南同貴州相比,尤為險遠,土司種類甚多,治之非易。所以,元朝用親王坐鎮,明朝以黔國公沐英世守。吾自會上疏請議政王貝勒大臣為久長計,留長伯駐鎮,俾邊疆永賴輯寧。”
“既如此,三桂在此多謝經略。”吳三桂聽得此言,起身一揖。
“且慢,且慢。”洪承疇輕輕搖著頭,說道:“還有些事情,長伯需得知曉。”
吳三桂愣了一下,急切的問道:“洪兄但請明言,三桂定當聽之。”
洪承疇緩緩說道:“滿洲兵將不服此地氣候,且思歸心切,長伯yù想永鎮雲南,還是不得心急,須要記住:不可使滇中一日無事矣。”
“不可使滇中一日無事矣。”吳三桂仔細回味著這句話,瞭然於心,朝廷還未批准他永鎮雲南,還未封他為親王,如果雲南各反清武裝被快速掃平,豈不是得不償失。留著些抗清武裝鬧事叛亂,等待清廷加恩於己,這才是上上之策。而且使雲南不安定,始終處於緊張的狀態,朝廷就不會收回給予吳三桂的大權,就會不斷拔餉增糧於雲南,吳三桂的地位自然會日益鞏固。
“大事不可有,小事不可斷。”洪承疇擺出一副智者的神態,沉聲說道。
“經略金玉良言,三桂受教了。”吳三桂真心實意的再次謝道:“久聞經略知識廣博,三桂偶得幾件古物,才疏學淺,竟不識之,還請洪兄幫忙鑑賞一二。”
“長伯美意,洪某敢不從命。”洪承疇笑著謙虛道,轉而又正色對吳三桂說道:“長伯,若地方土司作亂,當雷霆掃平之,不可使之蔓延;至於緬甸偽帝永曆,喪家之犬可緩圖之。吾當向朝廷上疏,請拔糧餉,以備使用。”
“經略之言甚是。”吳三桂點頭贊同道:“九月或十月間滇省糧食將告磬,到時馬匹糧草俱無,自然無法進剿,還望經略多多美言。”
洪承疇與吳三桂早在關外降清前,已結成世交,吳三桂以晚輩待洪承疇,十分敬重,關係很深。降清後,他們繼續保持密切關係,而此次又同徵雲貴,洪承疇總經略其事,無處不關照他,自無疑問。及戰後,洪承疇又提出以一王鎮守雲南,仿元、明兩朝成例,世守此地。他明裡暗裡舉薦吳三桂,為他謀得永固的地盤。所以,吳三桂得以留鎮雲南,與洪承疇的支援確有很大關係。
兩jiān談笑相宜,各得所需,卻也融洽,卻不知道輕敵必自敗,騰衝的征剿之戰竟會出現令人瞠目的結果,以至滇西震動,形勢轉變。
“攻城戰役,尺寸必爭,處處激戰,我敵肉搏,山川震眩,聲動江河,勢如雷電,屍填街巷,血滿城垣”
站在來鳳山上眺望騰衝古城,朱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