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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部分

一驚,張著嘴巴半晌,說道:“岷殿下確非常人,此等事情——那異族妾侍竟以王妃自稱”

“異族又何妨,與殿下患難與共,當得名分。”柳如是聯想到自己的出身,不由得有同病相憐的感情,嗔聲打斷了錢謙益的非議。

生曰封,死曰贈。從明代封贈制度看,命婦只有成為妻或母、祖母時,才有可能隨丈夫或兒子受到封贈,同時還必須具備一定的資格。其中一條便是被封贈的婦女必須具備明媒正娶、良家出身等資格。

明媒正娶,主要指受封贈的妻子必須為品官以傳統儀式正式迎娶,處正妻地位。良家出身,即被封贈的女性必須出自清白人家,若是再嫁的寡婦、倡優、婢妾則不得封贈。而孺人雖是命婦的最低等級,卻不忌柳如是的出身,名小實大,且有些驚世駭俗。

錢謙益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再吭聲,將木匣中的珍玩盡數取出,卻驀然睜大了眼睛,顫抖著手將底下的紙取了出來。

“東林黨禍國論”幾個大字閃花了錢謙益的眼睛,他不敢置信地使勁揉了揉眼睛,再仔細觀看,果然就是這更加驚世駭俗的標題,下面還有一段彷彿開宗明義的簡短文字。

“不畏明論,不懼清議,吸人膏血,啖國正供,把持朝政,濁亂官評,生殺之權不操之朝廷反操彼等,賦稅之柄不操之朝廷而操於彼等,致令蹙額窮困之民欲控之府縣,而府縣之賢否,又由東林操之,何也?撫按皆其門生故舊也。欲控之司道,而司道之黜陟,又由東林操之,何也?滿朝皆其私黨羽翼也。以至被害者無門控訴,銜冤者無地伸冤”

字字驚心,錢謙益目瞪口呆,一下子坐在椅中。柳如是不明就裡,忙湊近察看,等看清標題和文字,也不由得怔愣當場。

南明尚未建立之時,錢謙益作為當仁不讓的東林領袖,積極參與到擁立新君的政治鬥爭中去。然而他書生氣太重,缺乏搞政治的才幹和經驗,同時本人也似乎毫無政治原則和定見。為人懦弱,見風使舵。最後,原來的東林同志紛紛斥罵他“喪心病狂”,馬士英、阮大鋮二人也只是對他利用一時而已,弄得錢謙益兩面不是人。

儘管東林黨算是徹底與錢謙益決裂,但乍見到此標題。錢謙益還是驚駭莫名。要知道,東林黨雖然在名義上沒了,但東林黨所代表的清流、南方士紳仍在,這股代表著傳統、保守、私利的勢力依舊強大。

“岷殿下未定江南,卻視江南士紳為敵,這,這如何使得?”錢謙益抖擻著手,惶然地望著柳如是,似乎想從這位磊落、慷慨的少妻那裡得到答案。

柳如是皺著眉頭想了想。慨然說道:“殿下已開了頭,你便繼續寫下去。對東林黨那些齷齪,你應該心知肚明。殿下英氣蓋世,於大廈將傾之際挺身而出,拯朝廷於危難,破韃虜於正鋒,難道會怕了這些酸腐的偽君子。況且,殿下能有如今成就。豈是心無成算之輩?你只管寫,殿下用或不用。自有道理,卻不是咱們管得著的。”

錢謙益眨了眨眼睛,木然的表情有所舒緩。自己曾為東林黨之首,又歷經崇禎、弘光時諸事,若說是揭露東林黨,還真是個絕佳的人選。岷殿下。只這番用人的才能,便令人不得不欽服。

“那,我就寫?”錢謙益還有些遲疑。

“寫,把東林黨寫得越壞越好。嗯,反正他們也沒幾個好東西。”柳如是一拍桌案。算是給了錢謙益一針強心劑。

。。

人之當局如弈棋然,楸枰小技,可以喻大。棋有全著,有要著,有急著,善者視勢之所急而善救之。今之急著,即要著也;今之要著,即全著也。夫天下要害必爭之地,不過數四,中原根本自在江南。長、淮、汴京,莫非都會,則宣移楚南諸勳重兵全力以恢荊、襄,上扼漢沔,下撼武昌,大江以南在吾指顧之間。江南既定,財賦漸充,根本已固,然後移荊、汴之鋒掃清河朔。高皇帝定鼎金陵,大兵北指,庚申帝遁歸漠北,此已事之成效也。

錢謙益所稱的“楸秤三局”的大戰略在當時來說,無疑是具有相當的戰略眼光的。若當時以鄭成功、張煌言的東南力量,孫可望的西南之師,再加十三家處於長江中上游的有利位置,共同發力,東西夾擊,取江南是很有把握的。然後再以江南為根基,錢糧充足,揮師北伐,亦是天下翻覆之局。

只可惜,難得而易失者勢也,中興大計終在南明諸將的內耗中付諸流水。以致錢謙益悲不自勝,題詩嘆道:“海角崖山一線斜,從今也不屬中華。更無魚腹捐軀地,況有龍涎泛海槎?望斷關河非漢幟,吹殘日月是胡笳。嫦娥老大無歸處,獨倚銀輪哭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