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必隆木然以對。
在鄭成功揮師入長江,直逼南京時,順治曾失去了鎮靜,要作逃回關外的打算。後來是皇太后加以斥責,順治又狂暴起來,要御駕親征。並說出了與康小三現在想似的話。
但現在的危機卻不可與當年同日而語,而且已經近在咫尺,且很難被化解。
“太祖薩爾滸大破明軍四十七萬;太宗松錦一戰,盡得遼東;先皇揮師數萬,席拘原”康小三繼續叫囂著祖宗的光輝戰績,小小孩童非但不是在鼓舞人似,反倒有滑稽的感覺。
“此一時,彼一時也。”鰲拜翻了翻眼睛。淡淡地打斷了康小三,“滿人不過百萬。能席捲天下靠的是明廷內訌,靠的是降清漢人。現在呢,漢人已然大舉反攻,就算全族皆兵,就算以一當十,亦無濟於事。”
“朕雖未親政。可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康小三憤怒地叫道:“明軍不過二十萬,與我軍相差彷彿。八旗滿萬不可敵,是你們無能、怯戰。”
“陛下。”鰲拜憤而抬頭,大聲道:“明軍二十萬?那遼東的明軍哪來的?正由河南向北挺進的呢?正在陝西向山西進攻的呢?還有海上的,天津、山海關、遼西走廊等等。皆可能被敵登陸攻擊。”
康小三被嚇了一跳,退後了兩步,坐進御椅中,有些愕然地望著鰲拜。
鰲拜繼續昂首奏道:“龍興之地,乃是我滿人根本,萬不可有失。如今明軍於河間一線密佈,卻又不急於進兵,實乃牽制我軍,其不斷用船運兵至遼東,是要奪我滿人根本。樹有根,傷枝葉亦能活;樹若根死,枝葉又豈不枯黃。臣等受先帝託付之恩,盡忠職守、兢兢業業,怎奈天不佑我大清,卻不是無能怯戰所致。”
抗聲頂撞之下,偌大毓慶宮像古墓一般死寂,只有殿角一尊鍍金西洋自鳴鐘機械地“咔咔”響著。殿內跪著的其他大臣們面面相覷,小心窺聽著動靜。
康熙兩手抓著椅背,捏出了汗水,稍微口吃地問:“八,八旗勇士,騎射無敵,先全力擊敗當面明軍,再調兵平定遼東,個,個擊破,太祖在薩爾滸”
鰲拜也不叩頭,長跪著將手一拱道:“明軍火器犀利,可敵我八旗騎射。敵人重兵佈陣,我八旗騎兵無穿插迂迴、個個擊破之機,正面作戰則被拖入消耗。明軍死一個可補兩個,我滿人全族又有多少人可與之相拼?”
“可,可怯戰撤退,明軍依然會窮追猛打,在關外亦無寧日。”康小三眨巴著眼睛,“苦寒之地——”
“正因為是苦寒之地,明軍才會作戰困難。”鰲拜沉聲說道:“看看現在的滿人,來到中原便逐漸失去了勇武之氣,只顧著享福安樂。回到遼東,正可臥薪嚐膽,磨礪體魄,重複太祖、太宗時勇敢。”
康小三四下掃視,想找到能幫自己說話的臣下,以抗衡氣勢甚足的鰲拜。然而,眾臣都躲開了他的目光,蘇克薩哈的嘴唇翕動了兩下,也無奈地低下頭去。
得不到臣下的支援,太皇太后也不肯出面,甚至隱隱地透露出退回關外的意思。康小三空自憤怒、鬱悶,卻無計可施。
儘管滿清的王公貴族萬分不捨這中原之地,也曾象康小三那樣主張決一死戰,但卻拿不出什麼好辦法,只是空自叫囂而已。四個輔政大臣,索尼病重難起,鰲拜一手遮天,遏必隆附之,蘇克薩哈雖然與鰲拜不和,但也不是愚蠢之輩,也看出了現在的困境。
正如鰲拜所說,八旗子弟的武勇已遠不及乃祖,更不用說吃苦耐勞的精神,能堪大用的名將亦是難尋。勉強派出的達素、索洪、賴達不僅是二流人物,且在河間前線無計可施,幾仗下來,便叫苦不迭,只是頻頻催促朝廷增派援軍、增調大炮。
而京師的諸王府家丁家奴已經被抽調過一回,在江南之戰中損失慘重,有些晚輩旗奴平日裡作威作福是好樣兒的,可經歷過與明軍的作戰後便立時畏敵如虎,一經傳言,更加令人不敢上陣。況且,在形勢不利的現在,滿人也擔心這些包衣奴才心向大明,反噬其主,更不必放心使用。
至於那些王公貴族,叫囂得厲害,卻在暗中做著退路的打算和準備。比如把家眷送走,比如搬運錢財人心其實已經散了。
再就清廷目前的財政狀況,即便明軍不攻,兩軍能繼續相持,物資也支撐不了幾時。也就是說,明廷不僅僅是在與滿清拼人力,拼武器裝備,還在拼物資和後勤。
。(未完待續)
第七十三章 人心散
仗打到現在,八旗上下多已喪失戰心,士氣低落。關鍵的是他們還有退路,可以帶著劫掠來的金銀財寶再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