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聲勢浩大、驚心動魄的起義被朝廷武力殘酷鎮壓下去之後,荊襄流民問題並未得到根本解決。成化十二年(1476),河南歉收,饑民又是潮水般地湧進荊襄地區,“入山就食,勢不可止,流民復聚如故”。採取強硬的封禁政策與措施,明廷擔心又會激發強烈地反抗,因而被迫尋求武力鎮壓以外的策略與措施來治理流民問題。
於是,明廷決定將鄖縣從襄陽府之均州劃出,升為府,定名“鄖陽”。鄖陽府的設立,可以說是專為安置荊襄流民而為,也可以說是荊襄流民為爭取生存權而進行長期生死鬥爭的成果。
鄖陽、谷城、襄陽都屬於漢水流域,谷城位於襄陽的上游,而鄖陽又是谷城的上游。討朔軍此次出兵到底會不會到達襄陽城下,還要根據出兵後的具體情況而定,如果糧草收穫足夠支撐,便可以直逼襄陽城下。如果所得很有限的話,則鄖陽、谷城大致就是此次明軍的主要目標。
以戰養戰,邊戰邊招攬流民擴大生產,這對於以地貧民瘠的夔東地區為根據地的討朔軍來說,則是有些無奈的發展道路。
駐紮在竹山、房縣地區的郝搖旗所部曾多次騷擾過鄖陽和谷城,但裝備簡陋的他們並沒有把攻克城池作為目標,而主要是在在府城和周圍收集一些物資和人力。雖然鄖陽府的城牆並不是十分高大堅固,但也不是這些缺乏重炮、攻城武器的明軍能夠輕易撼動的。
而討朔軍此次出動卻是雄心勃勃,一部直逼鄖陽,一部進迫谷城,這對於軍中的很多將領來說是很難理解的。雖然進迫谷城有牽制的作用,分兵而進又能儘量多徵得糧草,但分兵勢弱,攻克城池的把握豈不是大大降低?
但事實證明,長江水師帶來的教官和專業兵種,以及南明政府的情報機關,都是極為關鍵和重要的助力,戰役程序的順遂完全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永曆十六年(康熙元年)八月三十,討朔軍第一師一萬五千餘人進抵鄖陽城下。而鄖陽的文官、武將還是採取以往的應對策略,根本不打算與明軍在野外交戰,而是下令放棄所有外圍據點、烽火臺、驛站,把其中的物資和人員,以及近郊的居民以及居民家中的糧草也搬入城中。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樣堅壁清野之後,便能使明軍的收穫較為有限。明軍的收穫越是有限,能夠呆在鄖陽城下的時間就越短,搜尋範圍也就越小。
在得到明軍逼近的訊息後,鄖陽守將便給上游的谷城、還有襄陽府發去了報急信件。就在他們發走信件後不久,鄖陽這裡也收到谷城的急報,說是有上萬明軍正逼近城池,要鄖陽這裡抽調一些部隊去增援。
“這次賊人的規模還真不小。”看到谷城的急報後,提督佟國瑤很快就把局面猜測個八、九不離十,“估計是兩路賊兵齊發,一路去了谷城,一路來我們這裡,讓我們無法互相支援。”
“人多吃得也多。”遊擊杜英頗為鎮靜,甚至有些譏誚,“這些蝗蟲,見我軍守衛森嚴,必不敢攻城,數日即退,只是要留下些牛屎馬屁,黃白之物了。”
“呵呵。”佟國瑤笑了起來,說道:“賊人如故,卻不知咱們已作了調整。待其分散擄掠,便知道咱們的厲害了。”
明軍為了多收集物資肯定會分兵行動,而隱藏於城外的一部清軍便可伺機攻擊那些落單的明軍小隊。這種牽制行動會迫使明軍更加謹慎地行動,收穫也會更小,在鄖陽城下停留的時間也會更短。
佟國瑤的妙計似乎越來越有可能成功,望著城外安營紮寨的敵人,他的冷笑更盛。
“丑時三刻,西門舉火。”在討朔軍副指揮郝搖旗的營帳內,荊襄情報司的情報人員將在城外秘處取出的情報呈給了郝搖旗。
作為高階將領,郝搖旗自然是提前知道攻克鄖陽的關鍵。沒錯,有內應,而且這內應並不只鄖陽一處。
襄陽總兵官楊來嘉原為鄭成功部下,官至都督。降清後被授予湖廣襄陽(湖北襄樊市)總兵官,而鄖陽副將洪福又是他的舊部屬下。這一條情報線的源頭遠在襄陽,卻能直接導致鄖陽的輕取。
爭取和策反也是要擇人進行的,鄭家降清的將領自然是理想人選。被清廷調離家鄉,在內地安置,看似保險,卻使這些降將心懷不滿,只要外部環境變化,難免生出變故。
“辛苦了。”郝搖旗很客氣,卻是心中暗凜,情報工作已經能在清廷腹地展開,並取得如此成就,多麼令人心驚。這些人官職雖小,卻能上通朝廷,直接聽命於岷殿下,也由不得他不在表面上表示客氣。
“國公,末將願擔任主攻。”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