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玄初沉吟了一下,拱手道:“那在下便獻醜了。”他指著北方一溜在殷紅天幕下顯出深紫色的山巒,說道:“那是蛇山,來脈既遠且長,從東川府西北起勢,龍氣奔騰六百里,迂迴曲折,進入昆明地界,龍氣益壯。至昆明東北鐵峰庵,吐而起頂,又九起九伏,向西繞南,至圓通山如玉屏展開,向南吐場秀氣,是為五華山。”
停頓了一下,劉玄初繼續說道:“五華山又分五支而下,中支開陽,結氣場於文廟。實乃,實乃極尊貴的地形。”
張維翰淡淡一笑,說道:“艮龍向乾,又掉頭向離,此為地脈中極為難見的‘紫微龍’也!劉先生為何言語含糊,吞吐隱瞞?”
劉玄初驚訝地看了張維翰一眼,沒想到他也懂風水堪輿,而且熟知設計、建造昆明城的明代著名堪輿家汪湛海的語論。
“紫微龍向離,若能乘此旺氣,便可成就帝王霸業。”張維翰繼續說道:“據傳堪輿大師汪先生來昆明時,便偷偷說過:‘三百年滇將出帝王’”
“張先生請慎言。”方光琛忍不住了,忙出聲提醒,“出帝王亦應在偽帝永曆身上,可惜他卻是個馬背皇帝。”
“嘿嘿。”張維翰搖了搖頭,壓低了聲音說道:“天命難測,也未必便在永曆一人身上。當年汪大師特製三石,刻字於石,一曰‘五百年前後,雲南勝江南’;一曰‘萬事雲南佔先機’。第三石上所刻何字,埋於何處。二位可知曉?”
劉玄初茫然搖頭,眼中卻射出了熱切的光。方光琛亦被勾起了興致,盯著張維翰。等他自己作答。
張維翰神秘地一笑,說道:“此石為一異人所得。已獻與岷世子。在下便是聽聞此事,特意前往拜見,欲一睹為快。然岷世子視之若生命,經常與異人共同參詳,絕不肯示之於人。在下再三求懇,並獻絕世珍寶,方得岷世子開言。卻只說參詳所得。而不以石相示。唉”
劉玄初被說得心癢難耐,急著問道:“參詳所得?是何言語?”
張維翰看了看周圍,見無旁人,方才神秘兮兮地低聲說道:“那在下便斗膽而言了。參詳所得是四句話。但岷世子只說了三句,‘順治十八終,康熙不過十,三桂(鬼)薨於滇’。”
“一派胡言。”方光琛立即出言斥責,“禍從口出。汝乃自取乎?”
張維翰不以為然地一笑,說道:“死,我所欲也,但大學士豈是告密之小人?今斗膽與二位直言,張某是怕一朝亡故。便無人向王爺進言提醒此性命攸關之大事矣。”
“日後切不可再出此衝撞不吉之言。”劉玄初趕忙打著圓場,說道:“天命難測,但與人之命相亦相生相剋。王爺乃是大福大貴之相,豈是可以讖語相斷的。”
方光琛哼了一聲,轉頭不再言語。張維翰卻是一副嘻笑面容,劉玄初則搖頭苦笑不已。
夕陽如血,映照得海水象是血泊。
一艘艘戰艦突然出現在廉州(現北海)海岸外,上百艘小船從戰艦上放下,在隆隆的戰鼓聲中,鎮海將軍楊彥迪親自指揮左翼,帶著一千士兵衝向岸邊。水手們拼命划著槳,汗水不斷從臉上滾下。
右翼是凌海將軍陳上川指揮,見習少尉段智英一馬當先,坐在頭船上迅猛衝灘。身後是大艦上的鼓聲咚咚,間或有火炮的轟鳴,炮彈在衝灘的部隊頭上掠過,砸向岸上的敵人。
一支羽箭飛來,射到了小船上。中了箭的水手晃了晃,一頭載進了海水裡。他的位置立刻被另一個士兵填補,小船頓了頓,繼續順著浪尖撲向海灘。
轉瞬間,離最近的海灘已經不過二十步。守衛在岸上的清軍繼續進行著徒勞的射擊,將羽箭射上小船,但他們的人數太少了,而微弱的抵抗根本無法阻擋明軍衝鋒的腳步。
殺啊!段智英一手持盾,一手揮舞鋼刀,跳進了齊腰深的海水,十幾個赤著上身的水師士兵跟在他身後,腳步在水中趟出一條通道。
一個浪頭撲來,將段智英打了個趔趄,他發出一聲悶哼,搖晃著,站穩,繼續前衝。
幾支羽箭射進衝鋒者的身軀,血,染紅了海水。片刻之間,靠近陸地的海面已經變了顏色。血浪後,依然有明軍士兵在大步前行。
段智英跟著浪濤躍起,鋼刀潑出一片血色。擋在他面前的一個清兵搖晃著倒地。幾個清兵又衝上來,段智英的身旁也出現了戰友的身影,金鐵交鳴,喊殺聲震耳。
更多的明軍士兵從海水中衝上了沙灘,在軍官的帶領下,撲向守衛的清軍,海灘上,吶喊聲、金鐵交鳴聲伴著戰鼓在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