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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簾一挑。苴穆安坤引領著兩位客人走了進來,一個是烏撒土司安重聖,一個是朗貸土司隴藩玉,後面還跟著他的老師張默。落座之後,安坤的臉色沉了下去,伸手向張默示意。
張默輕咳一聲,拿出一封書信。朗聲唸了起來。信還沒讀完,廳中眾人已經面有怒色,議論紛紛。
“苴穆,吳三桂強索美姬也就罷了,竟還要我水西輸兵兩萬,認餉三百萬。簡直是欺人太甚。”
“是啊,吳三桂視我水西四十八目於無物,開口便是兩萬兵,三百萬銀子,要我們去哪裡弄來?”
“吳三桂以兵威相脅。不知我水西四十八目亦有雄兵十數萬嗎?真以為水西投效求安是軟弱可欺呀!”
幾個脾氣火爆的慕魁、穆濯按捺不住,開口斥罵。其餘各人也是面色不悅。對吳三桂的獅子大開口感到不滿。
“諸位——”安坤伸手向下壓了壓,拉長了聲音,等下面安靜下來,才開口說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吳賊視我水西於無物,予取予求。還有貴州各大土官,皆受吳賊勒索逼迫。”說著,他向左右示意了一下,繼續說道:“勒逼烏撒、朗貸輸銀百萬,貪婪無度,可恨至極。”
烏撒安重聖是安坤的外甥,朗貸隴藩玉是安坤次妻的孃家哥哥,禍福與共。吳三桂的輸餉數目又是如此巨大,信中措辭無理而狂妄,兩家土司自然也與安坤一樣,齊聲痛罵,義憤填膺。
“吳賊陷身滇省,連番為大明岷世子所敗,貴州空虛,尚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安坤咬牙切齒,索要美姬簡直是割他的心頭肉,男人不能全妻子,何稱大丈夫,在他眼中,數百萬白銀倒在其次,“我決意起兵,扶明抗清,在吳賊身後狠砍一刀,諸位意下如何?”
“反了。”
“斷了吳賊後路,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寧願站著死,也不怕著活,造反抗清。”
“果瓦不可殺,彝家不可辱。”
一片喊打喊殺之聲中,坐在文官首位的安坤的叔父、慕魁安如鼎的眼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別看他貌不驚人,卻胸有韜略,素有“水西諸葛”之稱。
待聲音稍停,安如鼎謹慎地說道:“苴穆,我水西既不出兵,亦不輸餉,卻也不舉旗抗清,吳三桂又能奈我何?等到明軍與清軍在滇省分出勝負,再作決定亦不遲啊!”
安坤皺了皺眉,把目光轉向張默,說道:“先生且分析究竟,是拖延,還是此時起兵為宜。”
張默輕輕點了點頭,上前拱了拱手,說道:“我認為此時起兵正當其時。明清兩軍在滇省對峙,若明勝,則清軍必敗入貴州,兵力大增,於水西不利;若清勝,則吳賊勢大難制,挾勝勢回師貴州,則水西為砧上之肉也。只有在此時勝負未分之際,清軍無法分兵,豈不正是水西應勢而起,舉旗倡義之機。貴州土官眾多,見水西勝,則會群起響應,何愁大事不成?”
安如鼎想了想,覺得張默分析得也有道理,但還是本著持重心理說道:“招兵容易,良將難求。我水西自先祖安邦彥後,三十餘年再未有過戰火。各部子弟但知花天酒地,不知習文練武。四十八部即使聚集十數萬兵丁,無一將才統兵抗敵,亦無非是烏合之眾,豈能抵擋清軍善戰之師?”
“那依叔父之見,我水西便得忍辱受屈,聽任吳賊擺佈?”安坤臉露不悅。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圖謀長遠,為我水西著想。”安如鼎不急不惱地緩緩說道:“我建議與明朝匡國公皮熊聯絡,請他出山贊畫軍務,以助我水西抗清。皮熊乃明將,請他代為聯絡滇省明軍,牽制吳賊,則我水西便不是勢單力孤,亦可以此為號,鼓動各家土司共同起事,扶明抗清。”
安坤沉吟半晌,轉眼望向張默,問道:“張先生,可否勞動你走一遭,說服令泰山相助於我水西。”
張默心中暗喜,卻還裝模作樣地猶豫了片刻,才拱手道:“苴穆有命,在下敢不遵從。只是不知該如何說服,還請苴穆示下。”
安坤剛要說話,安如鼎已經搶著說道:“張先生且說明我水西扶明抗清之誠意,苴穆願奉皮國公為軍師,共圖大計。”
張默自然知道安如鼎的心思,不欲用外人掌兵權罷了,軍師,嘿嘿,不過是一個慕僚而已。但水西舉義已經差不多確定,目的達到,他也就不願再起爭執,淡然一笑,躬身退到一旁。
“貴州現只有四鎮清兵,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