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光琛轉向吳三桂,說道:“王爺一可託辭世子尚在京師,需籌謀營救;二可以水西為質,我軍暫不征剿;再重金以賄,派能言善辯之士,事或可成。”
吳三桂沉思良久,終於點頭應允。
在歷史大情節中摸爬滾打的吳三桂,直到晚年才發覺自己一生奮鬥的荒唐可笑。自以為聰明一世,英雄一世,誰料竟是一直走在絕境的邊緣。目光短淺,正是他這個精明的投機者和真正的歷史偉人之間的差別,也是註定他不能成大器的證明。而沒有原則,更是他的致命傷,是他最缺乏的東西。
形勢不利,軍隊和兵權更成了吳三桂的命根子。象吳三桂這樣的叛臣,已經失去了道義的保障。他的所作所為,使正人君子憤懣已久。而且,在軍政上層生存了這麼多年,他結交了許多朋友,也不可避免地樹了許多敵手,朝裡多少人對他虎視眈眈!一旦失去軍隊,吳三桂的身家性命就會受到嚴重威脅。
所以,與明軍廝拼,耗光實力,然後被已經生疑的清廷輕鬆控制,便不是吳三桂的最佳選擇。明清戰爭的過程和結果,已經變得微妙而不可測,他要選擇一條中間路線,儲存實力,靜觀其變,後再出手。
而清廷的改弦更張很快便來了,順治的遺詔在邸報上公佈,說是遺詔,實為罪己詔。其*羅列十四條罪過,主要是未能遵守祖制漸染漢俗,重用漢官致使滿臣無心任事,幾乎完全否定了順治一生中尚有些光彩的政績。至於這是否福臨本意,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代表著新的掌權者的想法,預示著以後的政策變化。
吳三桂迫不及待地離開昆明,走曲靖,入貴州,要去京師盡“人臣之禮”了。他的榮譽和官職都來自於順治,順治被完全否定,他豈能不心驚。再有洪承疇回京後的冷遇,和催命般的讖語,他只覺得在滇省多呆一刻都心神不寧。
第一百二十章 大勢,決擇
“順治死了,改號康熙——”晉王李定國收到訊息的時候,已經遵諭令,率軍抵達武定以北,在西面和西北兩面與趙王白文選的人馬對昆明形成了包圍之勢。
雖然朱永興用以擾亂吳三桂心志的讖語在內部很少有人知道,但卻不包括李定國。當然,知道是知道,他只當作是一種攻心之計,並未當真。現在,讖語一一成真,他的震驚也不下於吳三桂。
岷藩已然勢成,沒有人能與之抗衡。在政府的邸報上登出朱永興與緬甸達成的協議,以及永曆的數道諭旨後,李定國便清楚地明白了這一點。
皇上是自願留在緬甸的,並不是朱永興不願迎駕;大明不再是緬甸的宗主國,還屈尊紆貴送上錢財與禮物,可朱永興卻是為永曆君臣的安危著想,喪權辱國全是永曆君臣的錯;還有那份換取緬甸當局歡心的“朕已航閩,後有各營官兵來,可奮力剿殲”的諭旨,不知使多少兵將、義士為之寒心喪氣。
明明知道這是朱永興故意為之,藉以打擊永曆威望,但李定國卻無話可說。怪誰呢,永曆自己貪生怕死,不爭氣,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皇上這是一步一步把權力拱手相讓啊,晉王李定國無可奈何,朱永興現在便代表著朝廷,他就算感念永曆的恩情,也不敢,不能有什麼舉動。否則,朱永興便可指斥其跋扈不聽號令,是亂臣賊子。
太子死了,李定國雖然悲痛了一陣,但轉念一想,卻也給以後不流血的權力交替創造了條件。希望岷藩能信守承諾,不向自己人揮起屠刀,使永曆能得善終。
“大王,這恐怕是滇省的最後一仗了。”平陽侯靳統武催馬上前,打斷了李定國的思緒。
李定國回了回神,點頭道:“是啊。此番滇西、滇東、滇南的兵馬齊動,岷殿下決心已定,要光復滇省了。”
“岷殿下還真是謹慎,若是光復省城,之前也是有把握的。”靳統武笑著說道:“非有泰山壓頂之勢而不行動,呵呵,這樣也好,吳賊怕是要授首伏誅了。”
之前是內部不靖,現在一番運作之下,岷藩已經胸有成竹。不再擔心迎駕的事情。卻要為自己建功立業。更增威望了。
晉王李定國苦笑了一下,這話自是說不出口。
“岷殿下諭令中說到要給入川定居的退伍兵士買女人安家,真是好大手筆,下面這幫傢伙可是急切得很呢!”靳統武用馬鞭子輕輕抽打著戰靴。笑得開心,“東征西戰,刀槍中打滾,退伍後能得個安生,也算是他們的福份。”
李定國輕輕吐出一口長氣,知道大勢所趨,岷藩手段高明,已收兵士之心,就算是統兵將領要作亂。除了鐵桿親信,恐怕也是應者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