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喝,簡短的口號,卻耳熟能詳,更鼓舞人心。
朱永興想起來了,那是他第一次出現在戰陣之前,將士們呼喝的口號。那還是在剛剛出緬入滇,在騰衝之戰中的事情。
已經過去兩年了吧?朱永興感慨萬千,微佩側頭看了一眼汝陽王馬寶,這定是他的安排,算是用心又貼心了。
朱永興提馬上了一個土丘,身子在馬上立起,高高地舉起寶劍,沒有擴音裝置,但呼聲在耳中也顯得洪亮高昂,“天眷神佑,皇明必勝。”
“天眷神佑,皇明必勝!”明軍將士呼喝著,敲打著兵器,在這山呼海嘯的喊聲中,精神振奮,身體彷彿也注入了新的能量。
宗室親臨前線,並不是沒有,隆武帝也曾御駕親征過。但親臨戰陣,並能屢戰屢勝,且在大廈將傾之際閃亮登場、力挽狂瀾的,卻只有朱永興一個。天子棄國,他卻出緬入滇;烏雲壓頂,他卻劃破黑暗;兵心頹迷,他卻能重振士氣再加上征伐安南、光復滇省等戰績,朱永興的名聲早已經傳遍軍中、民間。
伴隨著種種事蹟的傳播,事蹟也越來越象傳說靠近。本來在滇省的時候,便有種種天授神眷的猜測,流傳在外則不可避免地加入了更多的佐料和神奇。萬眾矚目,中興希望,勝利寄託,用這樣的形容詞並不過分。
民眾希望有救世主,希望出聖人以救天下,但一個個曾經被寄予厚望的皇帝、名將、文臣都沒能承擔起這份重任。而朱永興趁勢而起,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功績,他的名聲最終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人們的希望寄託,成為了眾多人心中所期盼的“聖人”。
朱永興對此並不是十分的瞭解,畢竟他不可能知道別人的想法。即便是現在,面對著山呼海嘯般的致意,他也覺得多半是身份使然。但這並不妨礙他的激動,面對著跪拜叩頭的百姓,面對著振奮歡呼的兵將。
“宗室臨陣,那是王旗嗎?”尚可喜一陣恍惚,透過望遠鏡緊盯著王旗下被簇擁的身影,身旁眾將也意識到了什麼,一片寂靜。
人的名,樹的影。滇省連勝,討伐安南,逼退吳三桂,這些令人驚訝的事蹟,無疑使朱永興對清軍有了很大的威壓。現在朱永興親臨戰陣,軍心、士氣大振,怎不令孤城廣州中的清將感到凜懼。
“偽宗室倒有幾分膽氣。”開口的是尚之孝,卻是誇讚之語,眾將愕然以視,不知其是何用意。
尚之孝嘴上誇了一句,臉上卻是不以為然,甚至有幾分輕篾,話鋒一轉,說道:“不坐鎮昆明,就不怕平西王反攻入滇?進易退難,戰局不利時,便要重蹈當年偽帝永曆逃竄,以致廣東各地人心瓦解之覆轍。”
尚可喜放下望遠鏡,亦從失態中驚醒,冷笑道:“兵法有云: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我軍只要堅守挫敵,偽宗室不僅是自取其辱,更會累得軍心低迷。嘿嘿,廣州城池堅固,兵多糧足,偽宗室以為親臨便能破城,真真是痴心妄想。”
“想在廣州為自己添些光彩,得些功績,偽宗室這是做夢。”尚之信就著父親的話,又加了一句。
“沒錯,偽宗室不僅是在做白日夢,還是在自取其辱。”一個反應快的將領應聲附和道:“讓敵人來攻吧,咱們打他們個落花流水,讓偽宗室顏面全失。”
“是啊,是啊,偽宗室親臨有個屁用,當咱們會害怕嗎?”
一陣自我吹噓,自我安慰,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倒是讓凝重的氣氛緩解下來。而朱永興也帶著陪行,走出了他們的視野,歡呼和喧囂逐漸遠去。
尚可喜努力做出鎮靜自若的樣子,交代著防務,又在城頭停留了片刻,方才下城離去。
“父王,偽宗室——”尚之孝騎馬湊近過來,剛開口便被尚可喜打斷。
“回府再說,去把金先生請來。”尚可喜神情凝重,這讓尚之孝覺得自己的猜想沒有錯,偽宗室親臨廣州,意味著對廣州的猛攻很快便將開始,之前以為明軍會採取長期圍困的策略,顯然是錯誤的。
儘管努力裝出鎮靜,尚可喜心中卻浮起了不祥的感覺。朱永興聲名在外,威壓是肯定存在的。而且,為了在偽宗室面前表現,明軍將領勢必以建功為目的,率部猛攻廣州,戰事的緊張殘酷是可以預見的事情。鑑於這突然的變化,尚可喜認為必須進行一些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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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廣州戰役(七)
朱永興的出場秀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當然也有之前賞銀賜地的成分,很理想,很完美。看到將士們精神振奮,義民喜色滿臉,朱永興也感到非常高興。但高興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