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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部分

“滇省幾經戰亂,蹂躪至極,若糧草問之民間,無論各省銀兩起解愆期,難以接濟,有銀到滇召買不一而足,民室苦於懸磐,市中米價日增,公私交困,措餉之難如此也;況偽宗室善蠱人心,南服新經開闢,人心向背難知。今果有元江之事,土司遍地動搖,一被煽惑,遍地蜂起。若不一舉蕩平首腦,蓄謀觀望之輩豈畏我皇威靈,豈知逆天之法難逃”

吳三桂急於佔穩自家花園,更已把朱永興視為心腹大患。他一邊以雲貴總管的身份抽調貴州兵馬,一邊再次上奏請求清廷的支援。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滇省戰亂之後的疲弊。若按朝廷所說“自籌糧餉”,很可能因為逼迫太過,而使百姓、土司生怨,再重蹈元江叛亂之覆轍。

但吳三桂卻忽略了滇省滿洲兵將的急迫,高估了他們的智商和眼光。既然有朝廷聖旨,滿洲兵將可謂是雷厲風行。立即開始“自籌糧餉”,準備消滅滇省明軍後班師回京,享福作樂。

清軍初入滇省時,按土地肥瘠不同,劃分為若干等,規定了不同的稅額。雲南全省,只有河陽縣上等田每畝徵米八升一合,為全省最重糧額。現在,滿洲將領挾聖旨四處派人橫徵。對農戶任意加糧。

如廣南府和開化府“僻處萬山,界連交崗”,每畝奈米高達一斗六升三合,其稅額比河陽縣上等地還高出一倍!還有“地皆崎嶇山谷”,耕地更少的地方,本來應免於丈量,只是象徵性的收取。現在,卻新增稅米數千擔。又收“地講銀”、“茶稅銀”等。

任意加糧還不算,滿洲兵將又將其“日用等物”。都派到少數民族的百姓承擔。攤派村寨年例銀,及子花、核桃、木耳等,又攤派馬料。

雲南少數民族各土司多有財富,自然也難逃勒索。滿洲將領勒令各土官獻金銀,名曰“助餉”。而金銀不按重量計算,卻以當地用的“皮盔”為計量器。“土酋”的財富就是用這皮盔逐一計算。被逼交官府,“苦不堪命”!

一言而蔽之,滇省清軍佔領區的漢族與少數民族都成了滿洲兵將的奴役物件。他們除了繳納國家稅額,還承擔各項私派。一個窮困又屢遭戰亂的地區是很難承受這一沉重負擔的,廣大民眾所遭受的困苦也是不難想見的。

“滇省已屢遭殘破。煢煢孑遺,如何能承擔驟加數倍之糧?名為自籌糧餉,實系私派橫徵。播虐萬狀,民不勝苦,廢田園轉溝壑者,已過半矣。荒殘愈甚,此乃播烽火於遍地,毀王爺名聲於萬民”自元江戰敗後,劉玄初便有些沉默寡言,也少了出謀畫策,但今日卻急匆匆地來見吳三桂,很是氣憤,又有些憂慮地大篇陳辭。

“玄初兄——”方光琛也正在座,苦笑著搖了搖頭,似是解釋,又很無奈地說道:“汝當知此非王爺之意,乃是滿洲兵將所為。”

“王爺總管雲貴,豈能容此肆意妄為?”劉玄初的語氣和緩了一些,望著吳三桂,充滿期盼地說道:“元江亂起,眾土酋本已動搖,此時正當撫之。如今逼迫甚緊,豈不是自取其亂?王爺,您當立即制止,以免烽起難制啊!”

“吾豈不知其中利害。”吳三桂既苦惱又煩躁,又恨又氣地說道:“吾已急奏皇上,請求皇上下旨制止。希望不致生亂,唉,但願如此吧!”

“滿洲兵將向來意行恣睢,聖旨又言之模糊。”方光琛見劉玄初滿臉激憤,又張口欲言,趕忙勸解道:“王爺也甚為難,玄初兄當捨身處地,理解王爺苦衷啊!”

劉玄初嘴唇翕張,終於還是沒有再說,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貴為王爺,可還是滿洲人的奴才,不敢與滿洲將領分庭抗禮;總管雲貴,卻號令不了滿洲兵將,任其妄為,攪亂滇局。這一聲嘆息,卻隱含著種種複雜的情緒。

吳三桂竟短視至此?不,應該不會。當朱永興接到情報司轉來的情報,以及秘結的各土司送來的求援信時,浮起的念頭很快又被他否定了。

若說歷史上吳三桂在滇省也橫徵暴斂,民怨極深,但那卻是在他掃清了南明殘軍,俘殺了永曆,並且擊敗了元江等地的土司叛亂之後。滇省大定,屁股坐穩,吳三桂才敢如此,因為滇省再也沒有可以動搖他統治的力量。

現在嘛,有眼光的就應該知道想進兵攻擊滇西或滇南,就要保證佔領區的大體穩定。元江戰敗,已經使人心浮動,此時再添上一把柴,這得多麼短視、愚蠢才能幹出來的事情啊!

以勝利者自居的狂傲,對偏處一隅、僥倖喘息的敵人的篾視,還是以殘忍暴虐、屠殺強橫奪得天下的自信與習慣,朱永興揣測著滿洲兵將的心思,不禁露出了森冷的笑意。

滿洲無人矣!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