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備,那布包再也沒有放進旅行箱,而是始終抱在自己的懷裡。我看著那布包,總擔心裡面的蜈蚣、蜘蛛爬出來,當然,最讓我感到害怕的,還是昨天晚上那一盒蠕動的紅色幼蟲。
我按照父親的指示,尋找他以前的同事汪成寶,撥打了他昨天晚上給我的電話號碼。電話嘟嘟響了兩聲,一個年老的聲音道:“喂?”
我回答道:“喂,您好,請問您是汪成寶先生嗎?”
“對,你是誰?”
“我是範繼雲的兒子,我現在在昆明,是我父親讓我來找你的。”
電話那邊的人思考了一陣子,說道:“哦,你是佩璽吧。”
於是,我跟那汪成寶簡單寒暄了幾句,他便告訴我先去昆明一家清茗茶館去等他。我掛了電話,招呼一輛計程車,告訴司機要去的地方,司機感到很驚訝,一邊開車一邊說:“你們兩個年輕人怎麼會去那種地方?”
我有些奇怪,便問道:“怎麼,那家茶館有什麼不一樣嗎?”
“那倒不是。”司機解釋道,“只不過,那是一家很普通的小茶館,在老城區,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有那麼個地方,而且,那裡一般都是一些退休的老頭兒聚集的地方,年輕人去了那裡,一定會感覺特別無聊的。”
“哦,我是去找一個人。”
“找人?你那裡還有熟人?”
“是我父親以前的一個同事。”
那司機一聽這話,睜大了眼睛看了看我,似乎一下子對我有了全新的認識,說道:“那你父親以前肯定也是昆明的大人物呀。”
我感到奇怪,便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那司機哈哈一笑,說道:“因為那清茗茶館裡的老頭子年輕的時候基本都是政府高官,現在他們退休了,才清閒起來。要我說呀,那地方實在沒什麼好的,都是一群倚老賣老的退休老幹部,成天地聚在一起無非也就是談論談論政治,吐槽現如今的政府是多麼的糟糕罷了。”
我解釋道:“沒有沒有,我父親只不過是一個大學教師而已。”
說話間,我們已經來到了清明茶館。這裡的確如那司機所言,所在位置極為偏僻,旁邊的建築也多半都是老幹部的家屬樓。雖然這裡似乎沒什麼人,但裝潢還算不錯,門口是一塊木匾,上面是墨綠色的行草大字“清茗”,裡面也都是一些小桌、藤椅。裡面此刻正坐著十幾個六七十歲的老爺子,有的在下圍棋,有的再看報,還有三四個圍坐在一張小桌子前聊天。
我和卜瑾撩開紗簾一進去,裡面原來嘈雜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那十幾個老爺子都不約而同地看向我們,表情顯得有些詫異。看來,這家茶館還真的是常年沒有年輕人光顧,基本上都是靠這些退休幹部的老主顧維持著生意,所以偶爾來了兩個新人,而且還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那些人感到驚訝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在店內環視了一週,也不知道哪一個是汪成寶,也許,他根本就還沒來也說不定。這時候,那幾個老爺子也都恢復了常態,繼續各忙各的了。我和卜瑾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做了下來,一個四十多歲,少了一顆門牙的中年男子立即走了上來,問我們倆想喝點什麼。
我從小到大也沒喝過幾次茶,對茶更是沒有什麼研究,再好的茶在我嘴裡也分不出有什麼特殊的香味,所以我索性對那人說道:“那些老頭兒都喝什麼茶,你就給我來什麼茶。”
那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兩杯溫涼的茶水就端了上來。我閒著無聊,嘗試著跟卜瑾說兩句話,可是她根本理都不理我。我猜想,她大概還在生我昨天晚上的氣,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女孩子,也會有慪氣的時候,這讓她多少帶了點人情味。
我閒坐著,開始在頭腦裡搜尋這個汪成寶我以前是否見過。當然,我在於父親平時聊天的時候也的確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他也都只是隨口帶過,說是以前曾經很愉快地跟汪成寶一起共事,也說過一些跟汪成寶一起的考古經歷。但是,在我的印象中,我並沒有見過汪成寶這個人。剛才那計程車司機說,來這茶館裡的人大多都是退休幹部,我心說難不成這個汪成寶當年還真是昆明的政府官員?
我正想著,門口突然走進了一個白髮老頭兒,看樣子已經七十多歲了。但看他衣著整潔,要背筆直,走起路來風神瀟灑,看樣子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大帥哥。
那老頭一進門,也是四下環顧了一週,最後眼光落在了我和卜瑾所在的位置上,然後帶著一絲親切的笑容走了過來,說道:“是佩璽侄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