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巖和丁文傑之前有過一次接觸,因滄水鎮打架鬥毆傷亡事件,之後也沒怎麼聯絡。畢竟退居二線了,把他當個領導是抬舉,從沒指望他辦事。
到了這個層面的領導,曾經也是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突然撒手大權,心裡有巨大落差。這種人極其敏感,不一定能成事,壞事綽綽有餘。
提及周全喜,喬巖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頻繁點頭眼神交流,耐心傾聽著嘮叨。
丁文傑聊了一通病情,又回到雲清官場上。翹起二郎腿道:“喬書記,我再有兩年就退休了,市裡的有些事,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不管就不管,操那閒心幹什麼。你剛來沒多久,又年輕,有些事可能看不透。你說,上任市長王泊橋被調離,真因為是排名倒數第一嗎?”
喬巖也考慮過這個問題,照這個速度,一年免四個市長,誰還敢幹。樹立典型是官場慣用手段,而且效果出奇好,能起到震懾作用。
透過現象看本質,看似是用行政手段在鞭打快牛推進專案,本質是政治鬥爭。省委林成森書記要樹立權威,說出去的話要兌現。專案好壞多少無所謂,就看誰不長眼,往風口浪尖衝。
考核這東西,人為因素實在太多了。排名看怎麼排,領導想讓怎麼排就怎麼排,讓誰倒數第一都行,無非是動腦筋玩數字遊戲。雲清市的經濟實力和綜合體量就不佔優勢,拿小學生和大學生打擂臺賽,明擺著欺負人嘛。
背後邏輯到底是什麼樣的,喬巖已經觸探到邊緣,但不敢往下想。有時候,太聰明瞭不見得是好事,稀裡糊塗的,跟著領導走就行。
丁文傑現在提出來,喬巖不想背後議論,隔牆有耳,誰知道今天的話會不會傳到市裡。沉穩地道:“這個……不是太關心,距離我太遙遠。”
丁文傑滿以為對方會有很大興趣,結果出奇平靜,年紀輕輕城府就這麼深,果然了不得。他不打算放棄,擺出姿態繼續道:“這段時間,議論紛紛,好多人都說是戴書記給弄走的。一聽就是胡扯,可說的人多了,讓人不得不生疑。戴書記,看著平時不怎麼管事,還是有手段的。”
接下來的話題,該是圍繞戴國成展開。喬巖不想聽,也不能聽,道:“丁主席,我是初生牛犢,腦子裡全是專案工作,沒精力琢磨這些事。”
丁文傑立馬道:“這不行,如今你是政客,局中人,就應該研究琢磨每一層面的動態。尤其是市委市政府,和你的工作息息相關,能不關注嘛。”
第一次有人叫他是政客,喬巖假裝虛心接受,點了點頭道:“丁主席批評得對,我這剛上路,需要您這樣的導師指點迷津。”
聽到這話,丁文傑很受用,雙手放在沙發扶手上,慢悠悠地道:“改天有時間和你好好聊聊,今天就不多說了,只能告訴你,雲清官場很混亂很複雜,官官相護,利益勾連,你們雄關縣也一樣。你在這裡肯定待不長,你們這批人下來就是過渡的,一年半載就提拔重用了。”
“所以啊,你幹不幹工作都無所謂,沒人會把你怎麼樣。和領導同事下屬搞好關係,這才是重要工作。將來考察提拔你的時候,這些人才是談話投票的。至於老百姓,說你好有啥用,組織又不用他們投票。就算徵求意見,也是走走過場,沒有人真當回事。”
“相反,因為工作得罪了一批人,誰在朝中沒個親戚朋友,一兩個人說濺不起浪花,九個十個呢。領導也是人,耳根子軟,很容易聽信這些話。如此下去,白的能說成黑的,好的說成壞的,人言可畏啊。”
丁文傑兜了這麼大一圈子,這是受周全喜委託來當說客了。估計不少人在市領導說壞話,暗地裡罵他。喬巖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想要乾點事,不得罪人能行嗎。
喬巖假裝醍醐灌頂,連連道:“丁主席說得對,戴書記也和我說過,團結是開展一切工作的基石,我還是年輕氣盛,今後得多加修煉啊。”
丁文傑見他聽進去了,翹起二郎腿湊過去道:“這就對了嘛,團結可以團結的一切力量,沒必要樹敵,給自己找不痛快。你還小,以後日子且長了,真不希望你有任何閃失。有些事,面子上過得去就行,沒必要較真。”
“中午吃飯的時候,周全喜的親侄兒周文奎也在,提起他死去的哥哥,老淚縱橫,泣不成聲,我都看不下去了。也太可憐了,從小沒爹沒孃,哎!”
“人嘛,總是要犯錯的。從小老師說,知錯就改,只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改正了就行了,你說是不是?”
周文奎可真神通廣大啊,找各路人馬前來說情,丁文傑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