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把喬巖帶到監控室,回頭傲慢地問道:“辦過留置案嗎?”
喬巖點了點頭。男子漫不經心道:“那就不多說了,盯著點裡面的人,不能有任何事。”說完,關門揚長而去。
喬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從專案組組長淪為值班人員,好歹他是南灣區紀委副書記,到了省紀委就這樣用他嗎。心裡雖憋屈,但該幹還得幹,只能等機會再出去。畢竟,走到這一步不容易。能屈能伸,才能走得更長遠。
省紀委基地值班室,和景陽市基地大同小異,與隔壁房間連通的牆壁掏空,嵌入一塊這邊能看到裡邊的雙層鋼化玻璃。玻璃前擺放著一張桌子,值班人員就坐在桌子前,盯著裡面的一舉一動。
再旁邊,是無死角監控,裡面看得一清二楚。還有一套收音擴音裝置,方便與裡面交流對話。但值班人員是不能輕易與裡面的人對話的。
值班人員最少兩名,一般情況下,一名紀檢幹部搭配一名公安幹警。雖然從事著枯燥無味的工作,但篩選要求特別高,政治素質過硬,必須是黨員,並要政審,就怕與裡面的人勾連傳話。
與喬巖一同值班的,是一個年輕民警,倆人見面相互笑笑,主動遞上煙道:“你是從哪抽調過來的?”
民警接過煙點燃道:“南灣分局三岔口派出所,你是新來的?”
喬巖頷首笑道:“嗯,裡面關的是誰?”
民警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景陽市的副市長。”
聽到景陽市,喬巖隔著玻璃仔細檢視,只見該男子白髮蒼蒼,鬍子拉碴,雙眼無神,面容憔悴,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在想什麼。桌子上,擺放著黨章以及稿紙和筆,一個字未寫。在外面有多風光無限,在裡面就有多狼狽不堪。
副市長?市裡的領導他幾乎都認識,可看樣子沒認出是哪個領導。也難怪,只要進了這裡,幾天就折磨得大變樣,估計那頭白髮,進來才變白的。
喬巖目不轉睛盯著他看了許久,特別熟悉,就是想不起來是誰。這時,辦案人員進了房間道:“秦川文,怎麼不寫啊,你這樣對抗組織罪加一等……”
聽到這個名字,喬巖驚呆了,這是原市委副書記秦川文?完全和從前是兩個人。他再仔細一看,沒錯,就是他。他不是已經去了省工信廳嗎,什麼時候留置了,一點訊息都沒聽到。看來,這還是林福東案件的延續。
林福東主政景陽市時,極其器重秦川文,從城建局局長位置上,提拔到副市長,臨走時又提拔為市委副書記,提拔速度堪比坐火箭,要是林福東不出事,現在最起碼是市長。
喬巖與秦川文接觸過兩三次,對他的印象比較深。工作雷厲風行,談吐儒雅風度,思維敏捷清晰,是個當領導的料。如今成了這番模樣,讓人唏噓不已。
隨著林福東嫡系一個個倒下,下一個會不會輪到丁光耀?喬岩心裡不由得一緊,為其捏了把汗。
對丁光耀的瞭解,僅限於金安縣,之前什麼情況,並不知情。喬巖覺得自己的命運就夠坎坷了,丁光耀更為曲折,在政壇上曇花一現,估計連當官的滋味還沒品嚐到,就淪為別人的嫁衣了。
林福東的倒臺,完全是一場血淋淋的政治鬥爭,不僅要把他幹趴下,還要血洗嫡系部隊,行動迅速,手段粗暴,幕後的操盤手是誰,至今未浮出水面。
不可否認,林福東在某些方面確實存在問題,但他超前的思維,創新的舉措,卓越的能力,非凡的才華,以及人格魅力,喬巖對其十分敬佩。僅憑以非常手段為南江省廣納英才,值得尊敬。人才是發展的根基,尤其對相對落後的南江省,急需新鮮血液來推動發展。
甭管辦案人員怎麼詢問,秦川文始終不說一句話。眼神裡流露出迷茫,絕望,還有不甘。一上午時間,他就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幾次蠕動手指,似乎要抬手,最終也沒抬起來。
紀委辦案,和公安辦案有著本質不同,玩得就是心理戰術。進來的第一週是冷靜期,被調查物件還是懵的,有的情緒激動,有的存有僥倖心理,對抗調查。這段時間,不用去管他,讓好好反思冷靜。
第二階段是第二週,這時候是人的精神已經達到臨界值,是最脆弱的時候,只要輪番審訊,大多數人扛不住,老老實實交代罪行。
第三階段是第三四周,度過了恐慌期,反而回歸平靜,開始回想從政以來的種種得失。如果扛過這三個階段,他已經心如死灰,要想再突破,比較困難。
當然,這是理想狀態。有的官員剛進來就痛哭流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