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的自己,頭髮長了,蓬鬆凌亂,後腦勺一撮頭髮翹了起來。面部,脖子,手臂曬得黝黑,白色的t恤領口嚴重變形,松塌塌的,顏色早已不是原來的純白。黑色牛仔褲上面一層塵土,運動鞋髒兮兮的,不知啥時候右腳側邊開了個口子。
整個人頹廢憔悴,哪有當年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影子。怪不得剛才進門時保安詢問他幹啥事,原來早已不是當年的喬巖。
他沒時間感慨,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徑直來到組織部,不巧的是,童偉又不在,只好轉身來到宣傳部。
到了白雪辦公室門口,門開著,幾個人圍站在寬大的辦公桌前正彙報工作,而白雪已完全進入工作狀態,極其認真地翻看著檔案,拿著筆瀟灑書寫。似乎對某項工作不滿意,眉頭緊蹙抬頭正準備質問,突然瞟到站在門口的喬巖,一下子愣怔在那裡。其他人見狀,紛紛扭頭觀望。
一個男子沒認出喬巖,看著他破破爛爛的樣子,上前略顯嫌棄地問道:“你找誰?”
不等喬巖說話,白雪蹭地起身道:“你們先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今天下午上會討論。要是再通不過,就說不過去了。”
眾人離開後,白雪將喬巖拉進來立馬關上門,一臉不可思議地道:“喬巖,幾天未見,你怎麼變這樣了,剛才猛地一下都沒認出來。”
甭管她是什麼領導,關上門就是朋友。喬巖往沙發上一坐,翹起二郎腿擺出放鬆的姿勢自嘲道:“現在是村幹部嘛,就要有村幹部的樣子,沾滿泥土,土得掉渣,這才對得起我的身份。”
白雪聽了格外心酸,卻又無可奈何,從抽屜裡拿出煙遞給他道:“都啥年代了,村幹部也不是你這樣式的,好歹捯飭一下,這模樣,看著讓人心疼。”
喬巖不想東扯西扯,直截了當說明來意。白雪聽了果然火冒三丈,疾言厲色道:“這石安生膽子也太大了吧,我專門和他說這筆錢的用途,居然如此膽大妄為,自以為是,我現在給他打電話。”
白雪拿起座機,喬巖上前結束通話道:“就怕你做出不理智行為,專門回來見見你。這事知道就行,剩下的交給我,對付他綽綽有餘。”
白雪焦急萬分,氣得身子都在發抖,表現出小女人般的嬌嗔,憤憤地道:“這人怎麼這樣,太過分了。這筆錢我好不容易爭取到的,王縣長一開始不給簽字,找了四回才算勉強同意。”
喬巖能想象到白雪為他付出所做的努力。宣傳部不比組織部,多以務虛工作為主,有些事可幹可不幹。而組織部承擔的不僅是黨員幹部的管理,還有基層組織建設和村集體經濟的發展。上面配套資金多,撥個幾十萬上百萬還是拿得出手的。
“好了,和這種人置什麼氣,不值當。這件事,你一定要冷靜,知道就行,不要過多參與。這個人很複雜,別到時候誤傷了你。好了,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見他要走,白雪急切地道:“著什麼急,屁股還沒坐熱,喝杯茶再走唄。”
喬巖與其對視了一眼,道:“不了,我得趕緊返回村裡,如果不抓緊點時間,這筆錢就要不回來了。”
“等等!”
白雪沒有多說,從抽屜裡拿出幾包好煙塞進口袋裡,道:“別人給我的,我又不抽。”
喬巖笑了笑,開門離去。
時值中午,喬巖回家吃了頓飯,急匆匆又趕回了廣安鄉。
到了晚上,省廳那邊傳來了訊息。與他猜想的大差沒差,資金到了兩個村賬戶上。廣安村第二天支走了三十萬,到了合作社賬戶上,第三天又把剩下的全部支走。而丁家莊村當天支走二十五萬,居然到了個人賬戶上,剩下的錢還沒來得及轉移。
廣安村的公對公,無法確切資金用途,但到了合作社又有資金流向。丁家莊村的比較愚蠢,公對私本來就違反財經紀律,竟然個人賬戶上還有轉賬記錄,一個三萬,一個兩萬。順著電線往下摸,好巧不巧,查到了李建國和馬國慶身上,是透過微信轉賬的。
證據確鑿,看他們還如何辯解。
這二十萬如何分配的,喬巖大膽猜測,丁家莊村委主任李興勝個人留了五萬,現金分別給了宋野五萬,石安生十萬。至於廣安村的,石安生最少也拿了二十萬。
看著自己辛辛苦苦爭取來的錢被他們這樣瓜分,喬岩心痛不已。已經被他們花掉了,能追回來嗎。
另外,他得到的情況是透過非法手段取得的,個人分析得來的,不能作為證據使用,除非他們自己承認。喬巖感覺,突破口還在財政所所長馬國慶,這個人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