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群眾思想工作,看似簡單,實則很困難。文化和理解程度不同,需要費大量口舌耐心解釋。
喬巖繼續道:“有這個想法,不是來了王家溝才冒出來的,早有這方面的打算。身不在位,不謀其職,縣裡讓我來了王家溝,就想把這個專案落地。”
“我給大家舉個例子,薰衣草,不僅能觀賞,還有很高的經濟價值,可用作醫藥、香料等,畝效益可達到七八千元,是你們現在收益的八九倍。而且根本不用發愁銷路,只要成熟了,直接就收走了。”
“前兩天,大河鎮的技術專家來咱村進行了實地考察,並帶走了樣土。今天中午,技術員打來電話說,咱們山上的土壤ph值在6.0上下,偏酸性,非常適合部分花卉的種植。河邊的土地偏鹼性,適合薰衣草的種植。當然,其他品種也可以種,需要對土壤進行改良,關鍵是咱們的土質好,有機物質高,甚至比大河鎮基地的都要好,這也是他們所看中的。”
“專家說了,如果現在種植薰衣草,透過移植還能趕得上,再過幾天就來不及了。七八月開花,九月就能收。所以,只要大家定了,咱就得趕緊上專案,靠老天吃飯的東西一天都不能耽擱。錯過這個季節,就得等明年了。”
喬巖口乾舌燥講了一晚上,喝了四五杯茶,眼睛被他們燻得直流淚,到頭來也沒形成統一的意見。不過,他想要的效果達到了,今天就算給他們啟蒙,回去以後肯定會和媳婦在枕邊討論。賬算得如此清楚了,心中應該有權衡。
散會後,喬巖把王德勝留下,叫上去了宿舍,從櫃子裡取出一條煙和一瓶酒遞給他道:“這兩天你辛苦了,還得再加把勁啊。”
見到菸酒,王德勝眼睛都直了,頓時心放怒放抱在懷裡,喜笑顏開道:“你放心,我今晚就串門挨家挨戶做工作,村委會定了的事,必須堅決執行。”
王德勝走後,喬巖像虛脫了一般累癱在床上,已經連續好幾天沒睡個好覺了,渾身乏力,心神憔悴。一瞬間在想,幹這些到底圖了什麼,有必要和那些三觀不一致的人證明自己嗎,好像真沒必要。可心中憋了很長的一口氣,就等著在最後時刻釋放。
今晚的會,總體看是成功的,至少村幹部都動搖了。村裡不比機關,行政命令一下達,不執行也得執行,和村民不能這樣,只能苦口婆心,耐心細緻做工作。
除了村裡的事,最讓喬巖發愁的是錢。倒是轟轟烈烈展開了,那麼大的虧空從何處來?縣裡已經徹底堵死了,不會給他一分錢,總不能再和邵曉晨梁航張口要吧。當然,他們不差這點錢,但憑什麼給你,能要到八十萬已經給足面子了。
想起這事,喬巖就胃疼。
不知從何起,胃開始隱隱作痛,間隔時間越來越短。疼得時候渾身痙攣,滿頭冒汗,痛不欲生。每次疼的時候,他都蜷縮在床上,用膝蓋狠狠頂著,用手用勁壓著,好長一陣子才能緩解。
這會兒又開始了,而且比前幾次更嚴重。疼得他在床上翻滾,牙齒都快咬碎了。持續了十幾分鍾,才算好轉了些。四腳八叉躺在床上,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看著孤苦伶仃的自己,心中莫名的酸楚。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跟著丁光耀時有一頓沒一頓,經常忘記吃飯。正好吃飯時,領導突然叫,顧不得燙嘴,一股腦添進嘴裡,飛快跑出去。長此以往,落下了毛病。
他一直沒去檢查,總覺得還年輕,身體挺硬朗,不應該有問題。可今晚的這次疼痛,不得不引起重視,得瞅個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
稍微好轉後,喬巖把滿身煙味的脫下來,換上短衣短褲。從外面接上自來水,燒了壺水。村裡沒洗澡的地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簡單衝一下。
這兩天比前段時間暖和了,晚上也不是太冷。喬巖洗完澡,開啟帶過來的音響,坐在院子裡一邊聽音樂,一邊望著漫天繁星。小黑是他唯一的陪伴,只要他在,總會臥到跟前,時不時用鼻頭碰碰腿,等有反應時拼命搖尾巴,特別期待和它玩。
音響裡傳來了八九十年代的經典歌曲,不知為什麼,喬巖特別喜歡所謂的懷舊歌曲。前奏一響起,總能喚醒心底的記憶,一下子穿越回曾經那個純真的年代,拿著裝有磁帶的隨身聽,電池上佈滿牙印,總要用盡最後一點電,才依依不捨丟掉。
除了籃球,音樂是他又一愛好,喜歡聽但不喜歡唱。倒不是五音不全,安靜的聆聽遠勝於撕心裂肺地幹吼。心靈產生共鳴時,總會不自覺地找到記憶深處的片段。
這時,音響裡播放著朴樹的《那些花兒》。這首歌,他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