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倒猢猻散,林福東一倒臺,曾經跟過他的人自然會受到影響,如果沒有過硬的關係,結局和丁光耀一樣,踢出政局,自生自滅。
比較奇怪的是,林福東還在接受調查,上面就迫不及待調離丁光耀。有兩種可能,要麼調離他再進行深入調查,這是紀委慣用的手段。不這樣做,他把控著金安縣,無法開展工作。
要麼有人在背後撐腰說話,將其調離躲避風頭。
不管那種可能,丁光耀在這時候調離,說明他的問題不大。如果有問題,肯定不會給實職,平調到某個單位掛個虛職,然後再著手調查。這樣看,他算是比較幸運的。
跟著林福東七八年,一點問題都沒有是假的,肯定有人幫他說話了。
丁光耀的神情說明了對此安排不滿意,喬巖笑著寬慰道:“去大學也挺好啊,估計省裡瞭解到您是復旦大學畢業的,想讓您去學校抓學科建設。”
丁光耀今晚喝得有點多,開啟了話匣子,道:“我研究生畢業後有兩條路選擇,要麼回原籍分配,要麼留校任教。當時教師一個月的工資才三百多,公務員的工資有四百多,而且還給解決住房,如果不要房子,可一次性補償五萬元。”
“九十年代的五萬是什麼概念,你可能沒聽過萬元戶,哪個村子出了萬元戶,那是要到縣裡戴上大紅花遊街的。家裡窮,真的窮怕了,我父親當時病重,肺結核,急需用錢治病。所以,最後我選擇了回鄉,即便如此,也沒留住我父親。”
“很多人說我傻,如果當時選擇留校任教,至少現在是高階教授,可誰又能想到我當初的處境呢。回來後分配到市委組織部,誰把你當人才看,丟掉一邊不聞不問。如果不是林部長,估計現在還在組織部,能混到個科長就算不錯了。”
“所以說,我打心眼裡感激林部長,不管他有多麼不堪一擊,始終是我的恩師。人嘛,就是感情動物,別說得多麼高尚,在情感面前非常脆弱。”
“林部長現在癱瘓了,每天靠人伺候著。那天,她妻子冒著很大風險偷偷給我發了張照片,我都不認了,瘦的不成樣子……”
說到此,丁光耀哽噎了,進而泣不成聲。喬巖感同身受,趕忙抽出紙巾遞給他,不知該如何安慰。
過了一會兒,丁光耀調整情緒道:“作為黨員幹部,我肯定服從組織安排,甭說去大學了,就是去檔案館之類的,我都堅決服從,只是有些太突然。我這一走,你怎麼辦,考慮過嗎?”
喬巖腦子亂哄哄的,他考慮過,能由他嗎?定了定神道:“誰來接替您?”
“暫時不知道,這已經和我無關了。你的事,我考慮過,專門讓童偉把你的檔案調出來,還有一個多月才到期。原想著等到期了,讓你下去當鄉長,看來是來不及了。從今天開始,金安縣人事已經凍結,我無權再進行人事調整了。”
“我也想過帶你走,但情況不容樂觀。那邊還不知道什麼情況,貿然帶你離開不太現實。何況你的身份是公務員,學校沒有你的崗位。何況我都不知道前途如何,跟著我會耽誤你。考慮了一大圈,去臨江縣你願意嗎,張書堂對你還是認可的。”
見喬巖猶豫,丁光耀又補充道:“你放心,張書堂這次不會受到影響。他能當上縣長,我肯定和林部長舉薦過,但不是主要因素,省紀委書記親自找省委書記說的,說他是紀檢戰線的戰鬥英雄,務必要樹立典型,激勵全省紀檢幹部的積極性。”
“他的事蹟在省裡掛了號,不管是誰來當領導,都不能抹滅他的付出。所以,他未來的前景要比我好,用不了兩年,就能上書記。我和他電話溝通了,去了先到政府辦擔任副主任,隨後再調整。”
喬巖思考片刻道:“謝謝丁書記,為了我的事讓您費心了。我還是留在金安縣吧,大不了再回紀委,也挺好的。”
丁光耀看著他,疑惑地道:“怎麼,不願意跟著書堂嗎?”
“沒有,我覺得我能力有限,可能無法勝任。如果有機會的話,能把我調到市裡嗎,隨便哪個單位都行,不在乎什麼崗位,姜甜考上市文旅局了。”
丁光耀明白他的意圖,頓了頓道:“這個……我來想辦法吧。你也知道,專案組在景陽市,市裡也是亂哄哄的。秦川文副書記已經被叫過三次了,現在不是好操作。”
“不急,機會合適再說,如果為難就不必了。我服務期限到期了,隨時可以考。”
丁光耀沉思良久道:“知道了,這事我記心上了。我可能很快就會走,你也知道我得罪了不少人,他們可能會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