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是喬巖從小到大過得最開心,印象最深刻的除夕。一大家子坐了八桌,長輩們聚在一起熱聊,年輕人豪放飲酒,十幾個孩子在客廳裡來回奔跑,佳佳甭提有多開心。
吃飯前,喬巖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就打算喝醉。以一敵百,不把他喝趴下才怪。他家人果然不是蓋的,男女老少齊上陣,個個酒量驚人。他底氣十足地過了一大圈,到了第二輪車輪戰勉強應付下來,第三輪的混戰簡直不要命,他強撐著應戰,意識漸漸模糊,到後來直接斷片,以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完全不知道。
直到第二天中午,喬巖才迷迷糊糊醒來。腦袋脹裂,頭暈目眩,陣陣反胃,渾身一點勁都沒有。一直在旁邊守著的佳佳跑到樓下把喬菲叫上來,喬菲看著他的模樣笑著道:“醒來了?中午他大伯叫去他家吃飯,能不能繼續作戰?”
喬巖有氣無力地擺擺手,氣若游絲道:“你是想讓我死在這裡吧,快給我倒點白開水。”
喬菲端著一杯水放到跟前,道:“哥,你昨晚少說喝了二斤多,他家人個個誇你酒量好。”
“有那麼多嗎,我也記不清了,到後來完全不省人事,沒出洋相吧?”
喬菲搖頭道:“沒,只可惜你錯過了煙花,他家買了五六萬的煙花,放了半個多小時呢。”
提及煙花,喬巖不由自主地想起白雪。他強撐著坐起來,喝了口水道:“爸媽呢。”
“他們在樓下和他家親戚聊天呢,你不知有多搞笑。爸媽聽不懂他們說什麼,一個勁地微笑點頭,那表情動作十分滑稽,我都快樂瘋了。”
喬巖擠出一絲笑容道:“難為他們了,中午真的還要喝酒嗎,我實在喝不動了,緩緩吧。”
喬菲撇嘴道:“你自己看著辦,量力而行。這兩天的飯局都排滿了,今天中午是他大伯家,晚上二伯家,明天去他舅舅二姨家,後天還有。對了,白雪後天可能要過來。”
“啊?她回老家了?”
“廢話,大過年的不回家幹什麼。她家離這裡不算遠,坐高鐵過來,一個多小時。”
“哦,我後天要回去。”
“著什麼急啊,過了初五再走。白雪來了,你好意思離開?”
“她來和我有什麼關係。對了,她回了京城,在做什麼?”
喬菲道:“具體做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就見了一兩面,好像在準備考博。上次去她家,看到她桌子上攤著牛津大學哈佛大學的資料,估計要出國。”
“哦,挺好。”
圈子多麼重要,喬巖深有體會。在金安官場的飯局上,聊得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低俗話題,各種口嗨。張寒家親戚們聚到一起,討論的是各種生意經,預判明年的經濟形勢,分析國際局勢,研究股市大盤,計劃開闢南美市場。
到了喬菲白雪這一層,研究的是高精尖科研技術,衝刺世界一流名校。在他們的世界裡,這是努力的方向。而對於別人,以為在不著邊際吹牛逼。
喬菲見喬巖若有所思,道:“以前吧,我聽說你倆要走到一起覺得不可思議,後來感覺你倆挺般配的,真的。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喬巖苦笑道:“拉倒吧,以前還有可能,現在直接連希望都沒有了。人家將來是世界頂級大學的博士,我是什麼,一個不入流的小公務員,差距越來越大,這事翻篇了,不提了。你先出去一下,我要起床穿衣服。”
喬菲翻了個白眼道:“又不是沒見過,誰稀得看你。佳佳,咱們走,你爸爸害羞了,哈哈。”
每天大魚大肉,酒局不斷,讓喬巖感受到張寒親戚誇張的熱情。連喝了三天,感覺都沒清醒的時候,這頓酒還暈暈乎乎中,又開始下一頓,實在有些扛不住。到了初三,說什麼都不待了。不顧妹妹挽留,堅持要走。
飛機票是下午四點的,喬巖還說見白雪一面再走。眼看時間不夠用了,只好先走。他前腳剛走半個小時,白雪也趕到了,就這樣陰差陽錯擦肩而過。再見面,不知啥時候。
晚上七點,抵達夏州市,又連夜返回了金安縣。一覺睡到上午十點,才算清醒過來。
熱鬧了好幾天,突然回到冷清清的家裡,還有些不適應。最要命的,還得自己做飯,家裡什麼都沒有,總不能大過年的吃泡麵吧。那有什麼辦法,喬巖這兩天不想拋頭露面,撞到熟人估計又是各種酒局。現在看到酒就想吐,實在喝不動了。
此外,那件事也不知辦成什麼樣了,在沒有定論之前,始終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稍有不慎,一切付之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