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巖不以為然道:“付縣長,您大可不必出面,只要充分放權,我來找他要,就不信拿不回來。再是鐵公雞,路過金安縣也得掉個螺絲。”
付興海看著喬巖較真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道:“喬巖啊,有時候我真喜歡你身上這股勁,就像我年輕那會兒,天不怕地不怕,甭管什麼人,都有些什麼關係,照樣懟著幹。隨著年齡的增長,職務的變化,現在反而越來越膽小了。”
“放權倒不是問題,但我真不能坐視不管吧。這樣吧,晚上你和我一起見曹書記,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聽聽他的意見。”
官場上,玩得最多的花招便是打太極,付興海這樣的實幹家也不例外。曹政軍不止一次說過,事關國企改革的事由他全權負責,不必過多請示彙報。這會兒,又把難題踢回去。一方面不想擔責任,另一方面對曹政軍的意圖還是把握不準。
晚上七點,曹政軍從市裡回來了。付興海帶著喬巖火速趕往賓館,在餐廳見到了他。
曹政軍今晚興致頗高,主動讓他倆上桌坐下,安排廚房炒了幾個菜,破天荒地上了酒。
據趙廣新說,曹政軍平時很愛喝酒,但自從來了金安縣後,和丁光耀一樣,幾乎不在外面吃飯,更不會和下屬喝酒。除非有上級領導下來檢查,會去酒店喝幾杯。這點看,到了一定級別的領導都非常自律,不會再小事上因小失大。
反過來說,其實他也挺無聊的,全縣所有的領導幹部都是下屬,平時連個說話聊天的人也沒有,更別說像朋友那樣推杯換盞,暢飲豪邁了。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日復一日重複著單調而枯燥的生活。
喬巖不也是嗎,工作佔據了他的大半時間,鮮有空閒時間開展娛樂活動。除了曹政軍的壓力,更多是強迫自己工作,忙起來的時候什麼都忘記了,省得胡思亂想。
這是喬巖第一次和曹政軍喝酒,付興海表現得卑躬屈膝,他反而大大方方,沒必要雙手捧著酒杯,撅著屁股身體微躬,滿臉堆笑說著一些恭維的話,這種自我降格的形象表面上是出於對權力的敬畏和對個人的尊敬,其實不然,反而會讓對方更瞧不起,長此以往就覺得這樣是應該的。
他是人,你也是人,尊重是應該的,但太刻意就有些矯揉造作了。
曹政軍沒有聊工作,反而對喬巖的個人事情比較感興趣,笑著問道:“喬巖,我聽說你至今還單身?怎麼,是你眼光太高還是……”
聽到此話題,喬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錯,還讓您操心我的個人事情。其實我眼光不高,只是沒人看得上我。另外,我還年輕,以事業為重,先立業後成家,再過幾年瀟灑日子,不著急。”
曹政軍哈哈大笑起來,興致勃勃道:“這麼優秀的小夥子,怎麼可能別人會看不上呢,還是你眼光太高。當然了,熱愛工作是好事,我肯定喜歡,但個人的事也得統籌考慮,轉眼就三十的人了,該考慮了。你不找,別人還以為你其他方面有毛病呢。”
付興海跟著笑了起來,附和道:“曹書記,現在的年輕人不比咱們那會兒,思想前衛,想法超前,以喬巖的條件,在金安縣找個物件並不難,不少人上趕著張羅。我聽說,原政協主席董敬國,對喬巖特別好,就想著讓做女婿,結果他拒絕了,要是換做別人,遇上這樣的家庭高興還來不及呢。”
曹政軍反駁道:“噯!也不能這麼說,談戀愛嘛,總得兩廂情願,強扭的瓜不甜。他家條件是不錯,喬巖人家也不錯啊,說不定混得比他還要好,我承認政治聯姻的合理性,但不贊成為了政治目的犧牲個人幸福。老付,喬巖作為你的下屬,這方面可得多操操心,儘快幫他解決個人大事。”
付興海連連道:“您放心,我當成回事,給他物色個差不多的。我是沒女兒,要不然當我女婿多好,哈哈。”
一通閒聊,活躍了氣氛,彼此拉近了距離。喬巖總是不由自主拿曹政軍和丁光耀作對比,這兩位領導既有相似之處,又各不相同,各有優點長處。
丁光耀長期在市直機關,沒有基層工作經驗,在處理人際關係和推進工作方面,稍微力不從心。而且在遇到難題時,辦法和思路貌似不多,經驗明顯不足。但處理上層關係,一下子表現出明顯的優勢,有一幫人圍著他轉,這種政治資源是旁人無法企及的。
反觀曹政軍,從基層一步步爬上來,任何一件事他都懂,下面的人甭想糊弄。在與下屬交流時,親和力和感染力較強,能夠體恤下屬的難處。正因為他經歷得多,見多識廣,城府極深,外人很難揣摩透他的心思。付興海這樣的老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