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人跳樓了!”
縣委大樓走廊裡,傳來了刺耳的尖叫聲。
緊跟著“砰”地一聲,一個男子從空中跌落,重重地摔在車頂上。劇烈的撞擊致使車窗震碎,車頂凹陷,腦袋直接爆裂,猩紅的鮮血濺射四周。
有個女子剛好路過,血點直接飛射到臉上、身上、傘上……整個人傻傻地愣在那裡,不知所措。不僅是她,所有路過的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紀檢委第二審查調查室,正在窗前打電話的喬巖目睹了一切,他愣怔在原地,驚愕失色,難以置信。只見男子抽搐了幾下,手臂就像麵條一樣耷拉下來。
血順著車身向四周擴散,流淌在地上,與雨水混雜在一起,很快,血染一片。
“喂,喂,你怎麼不說話,發生什麼了……”
手機那頭,依然在說話,喬巖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壓根沒聽到對方在說什麼。
窗外,淅淅瀝瀝下著雨。院子裡已經亂成一鍋粥,剛才被血濺射的女子暈倒在血泊裡,好事的人迅速聚攏過來,圍觀這一前所未有的奇聞。執勤的保安反應倒是快,立馬將縣委大門關閉,防止外人進來拍照攝像。
有個保安不知是方寸大亂,還是意識淺薄,扯著一面紅色的旗子直接蓋到了死者身上,讓趕來處理事故的領導厲聲訓斥,才趕緊扯掉換上了雨衣。
不一會兒,救護車、警車陸續趕到。三下五除二抬走了人,砸扁的車輛也被火速拖走,十幾名保安揮舞著大掃帚清理現場,不到一個小時,清理得一乾二淨,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喬巖驚魂未定呆坐在那裡,腦子裡閃現著剛才的一幕,那猙獰的面孔,扭曲的身體,流淌的鮮血,不停地刺激著他的視覺神經。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離開了。
樓道里,密密匝匝地腳步聲急促而雜亂,打電話聲、叫喊聲、哭泣聲交匯在一起,尖銳且刺耳。喬巖內心久久無法平靜,靈魂受到強烈的衝擊,這是他第一次經歷死亡,萬分痛心,更無法釋懷。
出於職業習慣,喬巖本能地意識到這絕非一起簡單的跳樓事故,背後隱藏著迫不得已的無奈和絕望。但凡有一點辦法,絕不會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結束生命。可他是紀檢幹部,職責是監督檢查黨員幹部,這種案件應由公安部門立案偵查。
由於下雨的緣故,天色不到七點已經暗了下來,工作人員陸續開始下班。在縣委大樓裡上班的人平時本來就很壓抑,不像別的單位嬉鬧喧譁,今天更是如此,所有人躡手躡腳離開,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
今天是週五,女友葉婷大老遠從省城過來看他。半年多未見,原本滿懷欣喜期待久違的重逢,可因為這檔子事弄得情緒低落。喬巖看了看錶,約莫時間差不多了,將未看完的案卷收拾好鎖進保險櫃,準備去接葉婷。
還不等出門,辦公室陶磊衝進來四周看看,確定沒人後走過來拍拍肩膀道:“咋了?心情不好?”
陶磊和喬巖是同年考入縣紀委的公務員,倆人平時關係不錯。喬巖嘆了口氣道:“哎!一條人命啊,就這樣沒了。”
陶磊關上門坐在對面,掏出煙點燃低聲道:“聽說死者是禾川鎮的,50多歲,種糧大戶,跳樓動機暫且不知,估計和徵地有關。縣裡這會兒正開常委會研究了,哎!縣委丁書記才來一個月就發生這事,也是夠倒黴的,還是發生在縣委大樓……”
喬巖從陶磊的言語中快速捕捉有價值的資訊,縣委丁書記是縣委書記丁光耀,從市裡空降下來的,履職不到一個月。他作為縣紀委的普通科員,對誰當縣委書記並不關心,更關心死者背後有何隱情。
見喬巖不說話,陶磊湊到跟前小聲道:“找你有重要的事,張書記讓我通知你,下班後先別走,他要見你。”
喬巖情緒正低落,一臉茫然道:“哪個張書記?”
“還有能誰,老大唄!”
喬巖頓時清醒過來,不可思議地道:“你說張書堂書記單獨見我?”
陶磊頷首道:“嗯,張書記專門在會議室門口告我的。”
張書堂是縣委常委、紀委書記,來金安縣已經一年多。一般情況下,像喬巖這種小科員是無法越級直接向張書堂彙報工作的,而是由分管副書記、紀委常委,最少也是科室主任對接。
在喬巖印象中,這是張書堂第一次直接找他,不免有些緊張。第一反應是,他辦理的哪個案件出了紕漏或差錯,仔細回顧了下,好像也沒什麼問題。還有一種可能,給他安排緊急任務,可上面還有一連串分管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