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海昌拿腔作勢,曲江海也迂迴回應:“我正在等領導指示,命令一到,立馬放人。鄧主任稍安勿躁,實在著急的話,要不你以省廳的名義作出批示,我現在就去放人。”
鄧海昌哈哈大笑起來,道:“曲局長真會開玩笑,行了,我等你好訊息,別讓家中老母親擔心掛念,再次感謝。”
掛了電話,曲江海起身從辦公桌後面的櫃子裡取出一包煙,拆開放到陳雲松面前道:“陳書記,您的意見呢?”
陳雲松眼神凌厲,臉上的橫肉在輕微抖動,洪鐘般的聲音道:“江縣長呢,還是聯絡不上?”
“我都打了三個了,沒人接,要不您親自打一個,估計我的級別不夠。”
“這個老漿糊!”陳雲松憤憤地罵道。
“老漿糊”,是外界給江國偉取得綽號,本人姓江,和的一手好稀泥,說話做事總是喜歡繞來繞去,該清醒的時候糊塗,該糊塗的時候清醒,反正想要讓他辦件事,從來沒爽快過。
比如說鄧海龍的事,江國偉在飯桌上拍著胸脯保證放人,人情都讓他賣了,可到了關鍵時刻卻不表態了,玩起了失蹤,把難題推給他們。
現在責任都壓到了陳雲松頭上。
江國偉玩弄權術,陳雲松又不是不會。目前,他的把柄還在丁光耀手裡握著,還不敢公然與其叫板。他也不接茬,掐滅菸頭起身道:“行了,我先回去了。”
鄧海鵬見陳雲松也撂挑子,急得手舞足蹈。曲江海才不接這個火雷,跟在身後一邊下樓一邊道:“陳書記,那到底放不放?”
陳雲松打起了太極拳,含含糊糊道:“你是公安局長,抓人放人是你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曲江海恨得直咬牙,卻無可奈何,總不至於再把皮球踢出去吧,又能踢到哪裡去呢。鄧海昌現在衝著他要人,不能說領導不表態吧。
送走陳雲松,曲江海看著一旁的鄧海鵬,心裡那個窩火,恨不得踹上兩腳。
鄧海鵬能看出曲江海的複雜情緒,但關著的親弟弟,說什麼也要撈出來。鼓起勇氣道:“曲局長,過了十二點了。”
曲江海隻身往大樓走去,腦子裡在權衡著利弊。他剛來金安縣,就遇上如此棘手之事,不管放與不放都會得罪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丁光耀是縣委書記,背後站著的省委組織部長,而鄧海昌是他的垂直領導,背後不僅是省廳領導,還有千絲萬縷的副省長,如果辦不好,鄧海昌私底下給他穿小鞋,以後升遷之路會較為曲折複雜,說不定就止步於金安。
思考了良久,曲江海停止腳步道:“鄧海鵬,你去看守所提人吧。”
鄧海鵬一臉茫然,堆著笑臉道:“曲局長,我去不太合適吧,一來我是政委,不分管具體業務,別人不一定聽我的。再者,釋放著的畢竟親弟弟,我應該回避。要不讓徐局長去吧。”
曲江海擺手道:“堂堂公安局政委,誰敢不聽你的。沒有那些彎彎繞,你親自去吧,就這麼定了。”
說完,進了臥室重重關了上門。
面對此情此景,鄧海鵬顧不了那麼多了,下樓叫上值班的民警,前往城外的看守所。
此時,金沙水庫半山別墅內,江國偉和他一手提拔上來的心腹,常務副縣長程雲舟,以及調任水利局的沈國華,環保局的王海金,正圍著麻將桌酣戰。
這裡是江國偉的據點。
作為外來的縣領導,統一在賓館院內的三棟週轉房居住。縣委書記住在1號樓,縣長在3號樓,其餘縣領導則擠在2號樓。倆人幾乎是獨佔一棟樓,一般不安排其他縣領匯入住,一方面方便開展工作,另一方面有效地保護領導隱私。
如此安排,是多少年傳下來的習慣,時間長了,就成了不成文的規定。
雖然書記縣長分開了,但還存在諸多不便。樓與樓之間間隔不是太遠,工作時間以外想要來拜訪某一個領導,或者領導叫某人談事,必定全都知道了。即使當時不知道,過後也會傳到領導耳朵裡。尤其是書記和縣長不和,下屬登門拜訪簡直是折磨。
江國偉很早就看到了這一點,在賓館居住了沒多長時間就搬了出來,搬到了依山傍水、風景怡人、僻靜的半山別墅。
這裡當然不是縣裡的資產,是金安縣又一煤老闆魏大龍的私人住宅,江國偉在此暫住。
別墅裝修自然不必說,煤老闆出手向來豪放,不一定有眼光,絕對是最貴的。
為了服務好江國偉,專門配備了廚師、保潔、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