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虎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得那麼陰森恐怖。片刻後,笑容凝固在臉上,冷冰冰道:“我累了,你走吧。”
喬巖不急於也不指望他能說出什麼,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儘管叫我。”
回到休息室,喬巖累得雙腿都發軟,已經三天沒好好休息了,今晚總算可以睡個好覺。他顧不上洗漱,脫了衣服鑽進被窩,還沒一分鐘,已經呼呼大睡,進入夢鄉。
關於蔡小虎被帶走之事,昨晚已經傳遍了金安縣。這一訊息,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震得所有人都回不過神來。
調查蔡小虎,在金安縣算不上新聞。年年有舉報,年年在調查,但最後都不了了之。人們在感嘆蔡小虎的能量之大時,也忌憚他背後的勢力,即使有想法,大多都咽在肚子裡,生怕遭到對方的打擊報復。
丁光耀來後重啟調查,絕大多數人都不看好,都認為三分鐘熱度,裝模作樣做做樣子就過去了,不會動真格下死手。從後面的調查進度看,與猜想的大差不差,看不到任何希望。
當所有人都以為就這樣結束了,誰知直接來了一劑猛藥,毫無徵兆將蔡小虎帶走了。震驚之餘,更多的是拍手稱快。有的興奮得睡不著,叫上三五好友連夜喝酒慶祝,足以可見人們對他深惡痛絕。
有的人歡呼雀躍,有的人隔岸觀火,還有的人寢食難安。
常委會結束後,陳雲松直接回了家,剛進家門,妻子就火急火燎走上前問道:“老陳,你給我發的資訊什麼意思,沒事吧?”
陳雲松沒有理會,徑直上了樓進了書房。妻子不放心地跟了上來,小心翼翼道:“那我用不用去女兒家啊,我都給她打電話了,說現在就買機票,現在飛美國的機票不好賣……”
“行了!你先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陳雲松將妻子呵斥出去,坐在書桌前不停地抽菸,閉上眼睛快速思考。他非常清楚,蔡小虎進去了,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只要他在裡面胡言亂語,下一個帶走的就是他。
陳雲松沿著時間軸,從頭到尾回想著和蔡小虎交集過的一些事,看有沒有遺漏或瑕疵。越往後想,越膽戰心驚。豆大的汗從額頭滾落下來,呼吸也開始變得侷促,趕緊拿起一旁的速效救心丸吃了下去,才稍微平穩下來。
思考了一會兒,他起身來到身後的書櫃前,蹲下在角落裡取出一個不起眼的小本,開啟臺燈一頁一頁翻看著。上面記錄著這些年他收受別人資金和物品的明細,翻看的時候手不停地發抖,然後猛地合上準備撕掉,似乎又想到什麼,有氣無力地扔到桌子上。
手機此起彼伏響著,不用問都與今天的事有關。他直接關機,閉上眼睛繼續深思。他沒有想到,丁光耀的膽子竟然這麼大,簡直六親不認。
在開始調查蔡小虎時,陳雲松就覺得來者不善,建議他兩條腿走路,一方面想方設法往下按,另一方面趕緊到上面活動關係,必須有人來平息這件事。蔡小虎倒也聽話,找到了副省長孔景龍。孔景龍當著他的面給丁光耀打了電話,讓多加關照,誰知壓根不買面子。
除了省裡,市裡的領導都打了招呼,包括市長張振華和常務副市長楊榮發。這兩位平日裡關係就走得很近,打個招呼說個情,對他們來說是小意思。原本計劃把市紀委書記畢青山拿下,可這傢伙油鹽不進,自始至終沒見著面。
按說,有這麼多層保障,丁光耀該買賬吧,誰知連市長省長的面子都駁回去了,他到底想幹嘛?明知道蔡小虎是他的人,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只要蔡小虎頂得住,就還有機會。冷靜過後,陳雲鬆開始思考如何想辦法把他撈出來。現在能做的,就是往上再找人了,找更大的關係,看丁光耀敢不敢惹,能不能扛得住。
如果這些辦法都不行,那隻好毀了蔡小虎自保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在生死麵前,還談什麼情義,只要能保住自己,什麼是都能做得出來。
正尋思著,樓下一陣嘈雜。緊接著有腳步上樓,陳雲松趕緊把小本藏了起來,剛關上抽屜,馬福良就衝了進來,妻子在背後阻攔道:“有什麼事明天不能說嗎,老陳身體不好……”
馬福良顯然知道了訊息,一臉焦慮道:“陳書記,我……”
陳雲鬆緩慢起身,讓妻子先下去,關上門後轉身就給馬福良一記重重耳光,面目猙獰道:“你不是說都辦妥了嗎,廢物一個。”
馬福良捂著滾燙的臉頰,哭喪著臉道:“陳書記,我真不知道喬巖還在秘密調查,都是我的錯,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