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國偉神情凝重，避開丁光耀的眼神道：“福田鎮乃工作重鎮，書記一般由懂技術懂煤礦的人去擔任，沈國華在安監局工作了十幾年，到福田鎮工作不到兩年時間，期間沒發生任何事故，不能因為這次曙龍煤礦而調整。”

“劉志民雖是從鄉鎮成長起來的，但沒到過工業鄉鎮工作，不懂業務的人如何勝任書記？如果再出煤礦事故誰來擔責？還有，王海金在這起事故當中承擔一定責任，但到不了調離的程度。如果這樣調整，我這個縣長是當不下去了。”

說著，將手中的筆摔到桌子上，身子往後一靠，面色冷峻直視前方。

會場鴉雀無聲，安靜地能清晰地聽到呼吸聲。縣長在常委會上公開叫板縣委書記，聞所未聞，前所未有，而江國偉就這麼做出來了，本來外界還猜測倆人之間有隔閡，這下可好，一下子把矛盾公開化了。

丁光耀臉上毫無波瀾，出奇地淡定。從旁邊抽紙盒裡抽出一張紙，鎮定自若地擦著手。一旁的李海平看不下去了，打破僵局道：“江縣長，有意見可以私下來溝通嘛，何必在會上提出來……”

江國偉揚手一指，怒不可遏道：“你給我閉嘴，還輪不到你說話。”

李海平見狀，火氣蹭地上來了，寸步不讓道：“這是什麼話，我好歹是縣委副書記，難道在常委會連發言的權利都沒有了？作為縣長，你應該擺正自己的位置。”

江國偉氣得七竅冒煙，正準備擺開架勢與其對罵，丁光耀揚手一揮，疾言厲色道：“好了，這是常委會，不是菜市場，傳出去不怕人笑話，都給我閉嘴！”

待倆人情緒穩定後，丁光耀慢條斯理道：“常委會嘛，有不同意見是正常的，我也支援有不同意見，要不讓外人說我搞一言堂。這次調整的人員，不存在提拔，都是平調。原因大家都知道，福田鎮的煤礦事故教訓深刻，作為監管人和負責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此番調整，是保護他們，如果按照相關規定，是嚴肅追責的，豈能輕而易舉逃脫責罰。目前，縣裡成立的聯合調查組已經上手，對此次煤礦事故進行徹查。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丁光耀頓了頓，瞟了眼江國偉接著道：“既然國偉縣長有不同意見，那我們就發揮民主集中制，同意此次人事調整的請舉手。”說著，他帶頭舉了起來。

李海平，任曉川緊跟著舉了起來，其他常委面面相覷，左右看看，馮蕾和尚秋坤也緩緩舉起手。陳雲松內心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舉與不舉，總得得罪一方，他在權衡利弊。

最受煎熬的，當屬常務副縣長程雲舟了。他兼任著副縣長，自然屬於政府這邊的，理所應當和江國偉站在一邊，可眼下局勢腦袋完全是懵的，眼睛急切地看著江國偉，準備要舉的手又緩緩放下來。

5比3的局面，異常尷尬。按照規定，票數必須過三分之二才算透過，就差一票。

丁光耀見陳雲松和程雲舟左右搖擺，沒有理會，直接扭頭道：“曉川部長，你現在用手機當面徵求書堂書記的意見，看他是否同意。”

任曉川也沒見過如此仗勢，猶豫片刻還是撥了過去。張書堂自然是同意，丁光耀隨即道：“好，6比3，透過！曉川部長，會後安排人立即將這幾人送下去，2點我要聽彙報。好，今天的會就到這裡，散會！”

江國偉第一個起身，弄得椅子發出巨大聲響，甩著膀子憤然離去。丁光耀自始至終沒看他，穩如泰山低頭開啟資料夾籤批上午送來的檔案。一旁的李海平想說話，被他攔了下來，道：“你去準備下午的動員大會吧。”

李海平面露赧色，只好離開。

喬巖一直在觀察丁光耀，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極其強大。在這樣的情況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臨危不亂，這種心理素質不是任何人能做到的。

喬巖雖不能設身處地著想，但李海平的一句話很到位，要擺正自己的位置。縣長畢竟是縣長，黨內職務是副書記，自然要服從大局，聽從安排。和縣委書記作對，是在自掘墳墓，斷送前程。

另外，從蔡小虎案件起，喬巖就切身感受到丁光耀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立說立行，從不拖泥帶水。包括這次人事調整，估計他心裡早就琢磨了，從昨晚到上午就要調整到位，不給旁人任何反應機會。如果提前放出風聲，必然有人打招呼說情，到時候麻煩一大堆。現在有人打，一切都晚了，已經快刀斬亂麻結束了。

開會期間，喬巖看到丁光耀的手機也在響，都沒有理會，他心裡比誰都清楚，此時此刻打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