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巖從紀委走出來已是黃昏。
深秋的傍晚,帶有一絲蕭瑟。
斑斕的雲彩勾勒出遠處幽暗的山巒,血紅的太陽掛在枯敗的楊樹枝頭,幾隻鳥兒飛過,發出嘰嘰咕咕叫聲,倏地消失在天空。
涼風四起,陽光微暖,直射過來有些刺眼。喬巖本能地眯上眼睛,伸手遮擋。陽光從指縫中穿過,閃爍著別樣的光芒,彷彿那邊是另一個世界。
喬巖儘管做好了充足準備,但被紀委約談後心情很是不爽。忽然間,他特別想喝酒,盡情地發洩一下心中堆積的憤懣。想了一圈,除了趙旭東和杜洋外,發現自己身邊沒什麼朋友。
何為朋友,值得交心的人才為朋友。縱觀全縣,同學很多,同事不少,飯局不斷,邀約不停,推杯換盞,牛逼海吹,虛情假意,逢場作戲,之所以請你吃飯,無非是看中你的利用價值。
這樣的飯局每天在上演,見面的永遠是那一撥人,翻來覆去的陳年舊事,喜聞樂見的逸聞趣事,初次聽還有新鮮感,時間長了乏味可陳,如同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
曾經也有一幫子朋友,由於紀委的身份,感覺慢慢脫離了群體,他無法融入,別人也不再叫他。到最後,僅剩幾個一塊玩到大的老友。
喬巖不在乎這些,朋友可以廣交,但不能濫交。當你身處某個位置時,感覺周邊都是好人,全是朋友。當你一無是處時,所謂的朋友壓根瞧不上你,恨不得踩上一腳。
蔡小虎在金安縣何等風光,呼風喚雨,權傾朝野。如今鋃鐺入獄,曾經的萬千朋友如驚弓之鳥,瞬間消失不見,連個去探望他的人都沒有,更別說其他了。
正尋思著,杜洋來了電話。喬巖看看四周,結束通話電話,鑽進車裡撥了過去。
“喬巖,手續全部辦完了。”
按照喬巖要求,百福中餐廳所有手續全部劃歸到杜洋名下,如此做是保護自己,也是朋友間的充分信任。既然蔡小虎交給他,就要好好利用起來。
“恭喜你,杜總。”
聽到這個稱呼,杜洋心潮澎湃,感慨萬千。做夢也想不到,他會在省城擁有這麼大的一家餐廳。這一切,拜賜好友喬巖。他趕忙道:“別這麼叫,我不過是給你打工的。到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之前又沒幹過餐飲,接下來該怎麼幹,完全兩眼一抹黑。”
喬巖警惕地道:“杜洋,你是這家餐廳的法人,和我沒任何關係,以後別這麼說,和外人更不能提我一個字。”
杜洋知道喬巖身份不同,道:“放心吧,我又不傻。別扯沒用的,你啥時候上來,教教我怎麼弄啊。”
“這兩天我走不了,等週末吧。你不是有康波的聯絡方式,多請他吃幾頓飯,他可是這方面的專家。”
喬巖頓了頓道:“我雖然也不懂,但有些事必須明確。風格、人員包括牌匾暫時不動,正常執行。現在的經理要想辦法留住,每月給漲五百元工資,中層漲三百元,其他人員普調一百元,循序漸進,以穩為主。”
“還有,你看看他們現在制定的獎勵機制,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也可以適當上漲。最關鍵的,還是職業經理,多向她請教,讓她幫你管理。咱雖然沒管理過,萬變不離其宗,把你江湖的那套拿出來,用不了幾天,你也是行業專家。千萬別急,慢慢來。”
杜洋認真地聽著,抓耳撓腮道:“都到這步了,我盡力去做吧。抽時間上來一趟吧,離不了你這個主心骨。讓我幹活能成,別的還真夠嗆,要不讓叔上來吧,他畢竟開了多年餐館,經驗豐富。”
“拉倒吧,他那小餐館,怎麼能和大餐廳比,何況走不開,還有佳佳呢。即便能走開,他也不能參與。你先弄著,週末我上去。”
“好,等你。”
掛了電話,喬岩心思飄到省城。如果是趙旭東管理,他一百個放心,畢竟幹家電多少年,最起碼的經營法則還是懂得。杜洋之前從沒做過生意,又被關進去三年,還真有點擔心他。
不過,杜洋是江湖人,江湖人最講究的就是規矩,重情重義,賞罰分明。要是能把握好這點,也差不到那兒去。管理一個餐廳和一個單位一樣,把人抓住了,一切都好說。
這份產業,是蔡小虎的,至少是用得他的啟動資金。喬巖想好了,如果賺了錢,將來連本帶息還給他。要是直接要餐廳,照樣給。假如賠了,再想辦法還給他。
正美滋滋地想著未來時,車前出現個人影,把他嚇了一跳。只見章悅隔著玻璃往裡瞅,看到他燦爛一笑,揮了揮手。
喬巖趕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