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落下淚來。我更加莫名其妙。這是哪裡?為什麼我那麼陌生?可是空氣裡流動著熟悉而悲傷的氣息,又因何而來?
她開始給我梳頭,一邊梳一邊還唸叨:“一梳梳到底”
“停,我不要你給我梳頭,你給我出去。”這情景太恐怖了,她的眼淚像是在宣告著什麼悲劇,讓人心痛得不可遏制,我推開她站起身來。
“小姐,陳家的花驕就快來了,你不可能不出嫁。這是我們女兒家的命,不可能違背的。這門親事打小就定下來,我看你還是收心吧!你跟柳少爺是不可能的,再說他又那麼窮,能給你好日子過嗎?”
那丫環想要拉住我,我甩開她的手提起裙襬奔了出去。只是沒有主意地奔跑。冥冥中似有什麼牽引著我的人,我的心,甚至連我的眼淚也被控制著,麻木的流淌著,不知為何悲傷。
穿過樹林,前面是一條寬闊的河,河兩岸燈火通明,漁船無數。這裡又是哪裡?我喘著氣,身後那黑漆漆的樹林已有星火遊移,隱隱傳來喊聲陣陣:“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在我發愣的時候,一幫人已到了跟前,一位老者從人群裡走了出來,用手指著我顫聲說:“你這個不孝女,你要我們陳家的顏面何存?”他剛說完,反手就給我一耳光,把我打摔掉在地,疼痛從臉頰上開始蔓延,我瞪了眼正想回罵他。
“不,我不嫁他!你一輩子只要面子,你把面子嫁給他好了!”一個聲音從我身邊傳出,側目一看,發現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個少女,眉清目秀,身上穿著我剛才的嫁衣。低頭一看,我身上穿的卻是自己的睡衣。
“你、你、你!!!”那老者氣得說不出話來,抬手又給了她一巴掌。
“我死也不會嫁給他!”那少女轉身就往河裡跳了下去,我伸手想要拉住她,我看到我的手從她的衣角里穿過,怎麼也抓不住。我一駭,只見她已從河岸上墜了下去。
河面上濺起水花打在我的臉上,她已沉到了水下。我哭著大叫:“不要”
“小影,小影。怎麼了?做噩夢了?”是奶奶的聲音,我睜開眼,發現奶奶坐在床頭,用溼毛巾給我擦額頭上的汗。
“奶奶,沒事的!只是一個夢。”起身到衛生間去,心還兀自跳個不停。回臥室路經客廳,聞到檀香,看到那尊觀音兩邊做成燭狀的燈,心瞬時平靜下來。這時,香已快燃盡,又從香龕裡拿出三根點上。
第一部分 第三章《幻覺》(1)
'雲峰送我回家,穿過那叢竹林時,快到盡頭了,隱隱聽到高跟鞋的聲音,還以為是青琳出來送我們,回頭卻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站在竹林的另一端,有點眼熟,卻不是青琳,也不是她母親。雲峰見我扭頭,也回過頭看,卻說:“看什麼?又沒人。”'
這一夜,我睡得並不安穩,總是斷斷續續做著那個夢。醒來卻記憶模糊,特別是那個哭泣跳河的新娘,怎麼也想不起她的臉。
天剛亮我就回到店裡,這是開店以來起得最早的一次。早上不過十點我就把駱太太拿來的旗袍補好。
在見到它之前,曾無數次幻想見到它時的喜悅。可此刻,它掛在那一堆樣品裡,卻發現它並無什麼過人之處。論色澤,它明豔不及桃紅;素淨不及月白;雅緻不及粉紫論款式,如今的旗袍可謂古今結合,溶入現代元素的旗袍生動不少。長的穿上優雅,短的俏皮。也不再如從前那麼對身材挑剔。哪怕是飛機場,也會找到合適她的旗袍。穿出屬於她自己的韻味來。
如今,心裡多少有點失望,畢竟它曾是我家三輩人的夢想。烙在我們心頭幾十年。見了它我總算明白什麼是希望越高失望越大。它比之其它旗袍,多的只是經歷。就如古時的四大美女,人人把最美的讚詞都給了她們,現代的美女也無法擺脫她們留給時代的烙印。如今的美女,別人給的形容詞也只是她們用過的殘湯剩羹。也許,她們真的從歷史裡走出來,也不過爾爾。
我靠在藤椅上感慨了很久。想起祖父,隱隱覺得,他的出走跟這件旗袍一定脫不了關係。他真的沒見過這件旗袍嗎?如果有天他見到了它,他會不會跟我一樣覺得他畢生的追求那麼的不值?那些為它痴迷而荒廢的歲月,他會後悔嗎?
我閉上眼,又看到他那慈祥的雙眼。儘管祖母把他所有的照片都毀了,可我還是記得他的模樣。我堅信,他還活在這個世上,終有一天他會重新回到我們身邊。
生意冷清,下午五點左右。我正靠在銀臺打盹,推門進來一男一女。那男青年把額前的長髮一甩:“姐,我來借幾件衣服。”他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