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可安娜不願意相信賴因霍爾德真會如此胡說八道。不錯,賴因霍爾德和朋友皮克爾幾年前確實到她家玩過幾次,但最後一次也是在一九三二年以前。她相信,如果讓她與賴因霍爾德當面對質的話,後者肯定會承認她說的是實話。當審訊員表示自己對此並不象她那樣樂觀時,安娜·阿爾庫斯卻很不以為然,並說她絕對相信賴因霍爾德的人品正派,如果賴因霍爾德當著她的面也仍然重複自己的供訴,那她決不同他爭辯。
那些彼此都非常瞭解的偵訊人員,談起話來往往直言不諱。但在其他場合,尤其是談話雙方的級別不一致時,他們一說起行將開庭的審判,神情就大不相同了,彷彿他們都相信確實有一個反斯大林的陰謀集團存在。偵訊員C 某認為,在與受理賴因霍爾德案件的切爾托克談話時,就必須採取這種態度。切爾托克的名聲讀者已經知道。他的品質對偵訊員C某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總之,偵訊員C某給切爾托克打了電話,說他的受審人安娜·阿爾庫斯一口否認賴因霍爾德有關一九三二年曾去過她家的供訴屬實。並要求與他當面對質。C 某請求切爾托克就此問題再次審問賴因霍爾德,如果後者堅持原供,那就讓他與安娜。阿爾庫斯對質。
當然,危險是存在的:把良心都賣給了葉若夫並拼命為內務部效勞的賴因霍爾德,肯定會眼不眨心不跳地重複自己的假供。但偵訊員C 某抓緊剩下的時間,在內務部有影響的工作人員中製造有利於安娜·阿爾庫斯的“社會輿論”。為了這個目的,他把自己的朋友請來看對安娜·阿爾庫斯的審訊。在這些朋友中,有莫爾恰諾夫常常對之言聽計的別爾曼,還有一個是與阿格拉諾夫有私交的工作人員。
顯而易見,安娜·阿爾庫斯沒意識到自己處境的危險性。她根本不去巴結偵訊員。有一次,鮑里斯·別爾曼在與她談話時,不高興地提到了格利戈裡·阿爾庫斯,罵他是“色鬼”。安娜聽了此話,陡然間臉色大變,發火道:“難道您和您的上司們就不是色鬼嗎?您以為,莫斯科沒人知道您在追逐哪個女人嗎?”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而切爾托克總是推遲她與賴因霍爾德的對質。這充分表明他碰到了什麼麻煩事。終於,他被迫承認賴因霍爾德拒絕證明自己有關安娜·柯爾庫斯的供訴屬實。這樣一來,指控她的唯一罪證沒有了。C 某提醒切爾托克說,在這種情況下只能將對賴因霍爾德的審訊筆錄重寫一次,把有關安娜·阿爾庫斯的那些話刪去。但切爾托克回答說這根本不可能。因為賴因霍爾德的供訴已經上交斯大林批准。切爾托克也許是為了在C 某面前為自己開脫,又特地補充了一句:“您應該明白,這是政治案件!”
C 某雖然不太指望成功,但仍然繼續努力,想使安娜·阿爾庫斯免遭葉若夫的報復。他起草了一個正式結論,建議因缺少犯罪構成而終止安娜·阿爾庫斯一案。他帶著這份結論找到莫爾恰諾夫。後者讀過後,便問C 某是否知道安娜·阿爾庫斯之被捕完全是因為葉若夫。C某作了肯定的回答。
“那您是否打算親自向葉若失彙報這一案件呢?”莫爾恰諾夫又問道。C 某說自己有這種打算。
可是第二天C 某就被無故停職了。他奉命將安娜·阿爾庫斯案交給了鮑里斯·別爾曼,自己則不得再過問此案。顯然,莫爾恰諾夫不敢冒險向葉若夫提出釋放安娜的問題。
這個案件的結局是:別爾曼和莫爾恰諾夫最終還是把自己的看法向對葉若夫作了彙報。葉若夫一聽到說有釋放安娜的可能,頓時氣歪了臉。他惡狠狠地嘟噥道。“這個臭婆娘,完全應該槍斃。判她五年。不得有誤”
第十二章 訛詐
指控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的訴訟準備工作,由葉若夫負責監督。顯然,他在接受這一使命時就已經知道,幾個月之後,他將被斯大林任命為內務人民委員。正因如此,他對內務部的業務活動和刑訊犯人的“純技術”問題,當時就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興趣。每天半夜三更,他總要出現在莫爾恰諾夫或阿格拉諾夫等一群人中間,也很喜歡跑進偵訊室,觀察偵訊人員採用何種手段強迫受審人把供。每當聽說某個過去一直很堅強的人如今屈服了,他就一定要了解細節,貪婪地向審訊員查根問底,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力量摧毀了被告人的抵抗。
有時候,葉若夫也親自插手審問犯人。有人給我講過他連續幾個晚上“感化”一位老布林什維克的詳情。這位老布林什維克為革命立下的殊勳全國皆知,他的妻子也是個有名的老黨員,並同樣受到葉著夫的“加工”。我不打算道出這對夫婦的真實姓名,因為害